几条命,阮大人你拿个女儿来作为酬谢没什么吧?“见阮越又要驳斥,范老大却是轻笑一声:“少扯那么多叽叽歪歪的!”
他弯下腰看着地上半坐着的阮唯,干脆大手一伸,抓住阮唯的半张脸便猛嘬了一口,舔舔嘴唇,似还要回味几番:“如此,令媛可是小婿的人了,岳父大人可还有意见?”
粗硬的胡子沾着口水的臭气,扎在阮唯白嫩的小脸上,气得她拳打脚踢,却被范老大一把握住手腕,怎么使劲都抽不出来。
她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范成大,目眦欲裂,恨不能将他狠狠打一顿。
阮越本还坚决不同意,却是见此,又恨又气,然而终于长叹一声,用力拂袖背过手去不再看这边,声音嘶哑干裂,仿佛苍老了十岁:“罢了,罢了!你们厉害,老夫服了!服了!要娶便娶,唯儿不得不嫁,老夫也只当没这个女儿了!”
“爹爹!”阮唯颤声道。
眼里忽然有泪水掉了下来。她本来在心里说过,遭遇什么都不会哭的。
“还能怎么办!你们都已有了肌肤之亲,若是不嫁,这世人以后要如何看待你啊!我儿!”阮越心中沉痛,他也不想在意那些,他只要他的女儿过好一辈子,可那些他从小学的礼数就如枷锁一般,牢牢铐在他脖子上、肩膀上。
他只能不回头。他无法面对阮唯此时的眼神。
阮唯看着,只觉仿佛这一拂袖,甩开的不止是范成大的无耻下作,还有他们父女情谊。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纵是她前世也不曾有过的感受。
她仿佛看到前世的纳努图,手握大军,身备高强武艺,却偏要欺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背后再无势力倚仗的孤苦女子。
纳努图也是那般亲她,她不愿意就用武力制住她,说她既是亡国之女,就应有另侍二主的聪慧与觉悟。
而当年太子也是如此。即使她前世倾心于太子,但她并不想入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最难指望的是无情帝心,但太子也是一纸令下,她爹爹就从命将她送离了阮府,不多一语。
如今这范成大也是,粗人一个,不通晓半个大字,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只要自己势力够大,就能要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子。
这一个个大男人,都把她当什么了!
当战利品!当贡品!当可以肆意玩弄的玩物吗?!她难道就是没有感情、没有想法、没有好恶的瓷器吗?!
她讨厌太子纳别的女子为妃,但是她只能吞下所有埋怨,端出平平静静的一张脸,好像自己完全无所谓!
她讨厌自己爹爹明明最爱母亲,却因无子嗣男丁而一个接一个地纳小妾,但她不许妄议长辈的事情!
她讨厌女子竟不能决定自己的婚事,明明要嫁与那人的是自己,要与那人过一生几十年的是女子自己!
她讨厌攻城略地之后,那些必然要搜刮几个女子,竟然还传成一段风流韵事、千古佳话的英雄好汉!
靠着武力占有权力,靠着权力制定规则,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偏偏由他们决定,还由他们评定功过是非,凭什么!
她这新的一辈子,要肆意地爱,要大胆地恨,要有话就说,再也不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