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兵者

    成绫给秦萧扬送饭的消息以提速飞车般的速度传遍了金城，叫每个人都记住了秦萧扬的名字，若先前的她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兵王，现在的她就是所有男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了她，只因皇室最美的公主，从未对谁另眼相待的成绫，不但看上了她，还为她洗手作羹汤，以金枝玉叶之尊伺候她，还给她送饭。

    这人的运气实在叫人嫉妒，如果能把她换成他们，他们就死了也愿意。

    但也有人满不在乎成绫和秦萧扬的绯闻，只因成绫早被认定成了陈慕承的小媳妇，秦萧扬先是在国宴上打脸陈家，再就是跟陈慕承抢女人，是一朝崛起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吗？陈家岂是她能够撼动的，金枝玉叶又岂是她能肖想的，成绫的青睐于她而言，不但无利，还会有害，成猛最是疼爱成绫，又怎会不为她考虑？

    便是秦萧扬惊才绝艳，值得拉拢，也犯不着用自己的女儿来作为筹码，想来，不用陈家出手教训秦萧扬，成猛便会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公主不是她能高攀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成猛并没有阻止成绫和秦萧扬的来往，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叫人不禁猜想成猛这是改了主意，要让成绫和秦萧扬结为夫妻，而不是一开始就在传的陈慕承。陈家人坐不住了，但陈烈和陈慕承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妄动。

    这都是后话，秦萧扬这会正在古哲飏的别院陪他用膳，古哲飏的身体是真的垮了，平时他总是中气十足的训人，胃口好得不得了，现在的他却是慈眉善目，似乎多用点劲都会咳个不停，吃相也变得秀气了，跟长着迷你胃的大家闺秀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叫秦萧扬有些不是滋味，她还是喜欢那个横眉怒目的严肃老头。

    “怎么，可是饭菜不合口？”古哲飏注意到了秦萧扬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不，饭菜很好吃，是下兵中午吃撑了，这会还没缓过来。”秦萧扬有些不好意思，古哲飏却是一笑，“哦，也难怪，公主做的饭菜自然要比这里的香了。”

    秦萧扬表情一僵，很是无奈的看着古哲飏，爷爷，要是你知道你现在打趣的人是你的孙媳妇，你还能笑得出来吗？这些话，秦萧扬只能藏在心底，谈起了别的话题，转移走了古哲飏的注意力。一顿饭算是比较和乐的用完了，但总感觉有点冷清，谁让进餐的只有两个人呢，连古将军都没有出现在这里，旁人更是没有。

    饭后，秦萧扬跟在古哲飏身后，有心想搀扶他，又怕伤了这倔老头的自尊，就忍住了冲动。古哲飏带着秦萧扬在别院的花园里散步，许久不说话，秦萧扬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想古哲飏找她不会只是吃一餐饭，肯定会有话要跟她说。

    她等着就是了，在古哲飏面前，她只是一个小兵仔，没资格胡天扯地。

    “你还记得邵林吗？”古哲飏终于开了口，却是以秦萧扬没想到的方式开头，但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在古哲飏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自己，只因老头最喜欢真诚的人，藏头露尾犹如见不得光的硕鼠行为，是他鄙视的，便点头道：“未曾忘过一分。”

    “他若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古哲飏走到石凳前坐下，拍拍身边的石凳，示意秦萧扬坐下说话。秦萧扬便坐了下来，想起邵林，心内的恨意不受控制的翻涌了起来，古哲飏看着她的脸，微微一叹，道：“孩子，你很恨陈家的人？”

    秦萧扬身子一僵，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重重的点点头，“是的，我恨他们！”

    古哲飏眼神幽深，看不出喜怒，只听他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因为陈家人害死了你的老师，害死了你的兄弟，所以你恨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那你要怎么做，是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回去，还是另寻他路，亦或是同归于尽？”

    “我……”秦萧扬很想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陈家欠下的可不只是邵林的一条命，还有她，任怜，辛家一族的命，当然，和陈家一样肮脏的顾家也是她必须要报复的仇人，那些依附在陈顾两家的羽翼下助纣为虐的家族，也是她的目标。

    “你如此辛苦的拿到兵王，难道就是为了复仇铺路？”古哲飏看出了秦萧扬的犹豫，不想让这个年轻人堕入仇恨的深渊，便决定拉她一把，让她的心能够保持一分纯净。他没想着要她放下仇恨，放下报复的欲望，因为连他也做不到这一点，他只是想让她明白，复仇不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事，不该占据了她整颗心。

    秦萧扬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拿到兵王，自然是为复仇铺路，只有我足够强大了，才能撼动仇人的地位，若我一无所有，又谈什么报仇？可我拿到兵王的最根本目的却是为了让自己在军部站稳脚跟，更好的履行自己身为士兵的责任。我是一个兵，奋战杀敌是我的天职，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了这一点！”

    古哲飏眉眼微动，“若要你和陈家人一起去执行一个任务，你会如何？”

    “我会以任务为重，因为为兵者，当以国为重，以百姓为根，不可因私情而损国利，更不可因私怨而置百姓安危于不顾。恨意是催促着我向前的动力，却不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我还陷在仇恨的深渊中无法自拔，但在北部的十年，在战友们的尸骨上，我已经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更清楚脚下的路。”

    秦萧扬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眼神坚定，毫不退缩的看着古哲飏，她说的不是场面话，也不是迎合古哲飏的话，而是她的真心话。在北部的十年，已经足够让她明白为兵者的含义，更让她理解了辛家历代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这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奉献精神，只有亲自经历了才能明白那是怎样无法割舍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