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了他,嫁给了他视为死仇的萧家人!
不是怕她伤心,他早就将他挫骨扬灰,将华国公府连根拔起!
他不让他的独生子“英年早逝”,敲山震虎,他还真以为自己聪明厉害的无人能及了,还不知道要给华国公府闯下什么祸事,抹上什么黑!
其实,杀了华景更直接方便,只他曾答应过阿鸢,永远不会伤他的性命。
阿鸢居于深宫多年,宫外的人和事早就疏远,最为惦记的只有她这个唯一的侄子,他要是死了,阿鸢肯定会伤心。
死的是他那个阿鸢只见过三两次的儿子,阿鸢就会看轻很多,而且,华韶的出生又会进一步冲淡她的伤心。
他最不愿见的就是她伤心难过,郁郁寡欢。
只是,他就要死了,总要将她妥善安排好,将华国公府和她的族人妥善安排好,拔除一切隐患,再不动手,他就真的没有时间了……
他牵动气息,又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她忙接过宫人递来的漱盂接了他吐出的点点血腥,明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只她又很快扬起笑脸,亲自伺候着他漱了口,又低头舀起一芍药喂到他嘴边。
她眼中的黯然虽只是一闪而过,他却注意到了,看着她手中那碗黑糊糊的药汁就有些烦躁起来,示意宫人拿走。
她忙伸手按住药碗,瞪他,“不许!太医说了要按时按量的喝完!”
她瞪大的美眸深处是隐藏不住的伤痛和恐惧,他的心狠狠一疼,乖乖张开嘴,喝下她喂到他嘴边的又一口药汁。
两人一个认真仔细的喂,一个乖巧认真的喝,一口又一口,直到那碗黑糊糊的药汁见了底。
他伸手拿走她手中药碗汤匙,示意宫人接走退下,轻轻将她揽进怀中,他不愿她看见他此时衰老又狼狈的模样,更不愿她做这样的脏活,只,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在剩下的短暂的时光里,他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
“阿鸢,我真的要死了”。
“不——”
他伸手抵住她急切要说着什么的双唇,“不必说假话安慰我,我还没老糊涂到真的以为自己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只能沉默,将脸又往他心口埋了埋。
“阿鸢,你愿不愿意,殉葬?”
“好”。
他听到她轻声应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勉强,甚至带着微微的释然期待和丝丝柔软的眷恋。
他仰起头,闭了闭眼,逼回涌到眼眶的泪水,她说好,她说好,可他舍不得啊,她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大好时光在等着她,他怎么能因着一己私欲就扼杀这样年轻又美好的她?
……
……
两个半月后,一生传奇的德仁帝驾崩,留下遗旨,传位于皇六子,皇后华氏为太后,移居慈宁宫,年轻的华皇后一夜白头。
第二天一早,浑身缟素的新君哭着跪倒在新寡的华太后面前,亲手奉上太后凤印,凤印旁是一道空白,却盖了玉玺的圣旨。
她知道,那是为震慑新君之用,他死了,也照样能将她照顾的妥妥帖帖稳稳当当。
她拿起那道空白的圣旨,圣旨下是一封未加封的信。
她急切的近乎粗鲁的抢过那封信打开,里面只有寥寥数字,“好好活下去,愿来世你我相遇时,我未老,卿未嫁——”
她拿着信慢慢贴上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沾满泪痕的脸,我会好好活下去,用余生来礼佛跪求,求佛祖许你我来世相遇时,君未老,我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