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道刻痕,正是玄阳教高深的剑法,神识稍稍凝视,便知是门内高手所留,而有这等修为的,就只有陈丹青陈师叔。本门师叔祖遇害,正需要陈师叔挑起大梁,来的正是时候。本想叫几位长老一同会见,又听说他只见自己一人,还有要事相告,便吩咐这名兵士安排一间偏厅,自己前往侯着,快快有请来人。
掌门在偏厅等不多时,就有兵士引来一人,脚步橐橐,不似身负绝顶修为之人。掌门心里一动,只见眼前窘迫大汉,似曾相识,但绝不是陈丹青师叔。
戴和正待兵士离去,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悲鸣道:“掌门师兄……我……我是戴和正。”说道此处,哽咽难言,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掌门闻言心里一震,仔细看去,果是戴和正师弟,惊疑愤怒,道:“是你!你没死!还敢回来!”说着手里真气凝结,便要将戴和正击毙。
戴和正恍如不觉,以头磕地,道:“师兄,师叔祖他,到底如何了?”
掌门神识扫过,见戴和正毫无防备之意,各处空门大开,稍稍冷静下来,森然道:“你还有脸叫师叔祖!你勾结魔族妖女杀害师叔祖,还来问我,好,既然你没死,暂且留你一命。回宗之后,自有严罚等你。”
戴和正道:“我绝不敢有加害师叔祖之意,全是阴谋。天大的冤枉。”
掌门闻言有一分松动,他素知戴和正品性,欺师灭祖之事,该是干不出来,当日惊闻师叔祖死讯,一来门里群情激奋难平,二来师叔祖无疑是被炼血殿功法所害,戴和正充其量不过帮凶,或有可能被魔族妖女蒙蔽,但终归逃脱不了罪责,是以颁下通缉令。这时见戴和正束手待擒,倒不忙动手,若有隐情,须问明了,好给师叔祖报仇。掌门道:“冤枉?你和那炼血殿妖女一同在秦楚边界小镇现身,数日后师叔祖便死在他炼血殿邪功之下,一身精血修为尽被炼化夺去。若有阴谋,也是你和那妖女合伙暗算师叔祖!”
戴和正颤声道:“师叔祖真的去世了么?他……肉身又被炼血殿炼化?”
掌门道:“师叔祖尸骨是我和几位长老亲自收敛,更有门中法器比对,确认无疑。炼血殿的炼血邪功歹毒无比,容不得你狡辩。”说到这里,想起当日师叔祖尸体之惨状,记起往日其对己之亲厚,饶是他执掌门户多年,早已练就喜怒不行于色的功夫,这时不自主又留下泪来。
戴和正对于江湖传言原本不肯信,这时听掌门亲自诉说,才知不假,心头如遭雷击,一番话似最后一根稻草,将连日强撑的心境压垮。原来是真的,师叔祖真的死了,戴和正原先的坚信全然推倒,他终于想到那一丝自己绝不肯去想的可能,喃喃道:“不可能,烟儿她那么善良,哪有本事杀的了师叔祖?”心神骤然翻滚,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掌门见他瞬时呆若木鸡,心神俱丧,猜想他或许真是蒙在鼓里,愤恨之心稍解,语气也没方才切齿恨意,道:“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凶手另有他人,乃是炼血殿血侵下的毒手。你老实交代,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和正这时只像一个木头人,失魂落魄,毫无自主思考之力,闻言就将当日所发生之事道来。从如何遇见万毒门主,到虚机子惊走对手;躲入药神谷之时,猜想古亭立为护国法师之位,联合万毒门主,欲重伤虚机子;又说起虚机子凭借坤元卷推知东胜山脉地脉之眼,以及信件之事;之后与紫鳞遭受追杀,潜逃至今。
掌门听时,不发一言打岔,双目只盯着戴和正,欲要辨别是否扯谎,却见他自始至终神色如常,只有悲伤落寞之意,毫无狡狯耍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