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一行骑马跟在马车旁,一行便砸砸嘴,“我这哥哥向来传话传不清楚,您别见怪。是这么回事,说起咱们爷啊,那是打小读圣人书长大的,自来最是心善,见不得人有个病痛灾祸的,遇上了必定要帮衬一番。这不,听了此事,那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定要咱们兄弟俩追上来,帮着请医问药。”
说着他加大了声音,几乎是冲着车厢里喊了,“蒋家娘子,您就放心吧!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差遣咱们兄弟,千万不要客气!”
嘿嘿,里头那小娘子听了这番话,还不得感激涕零,对爷以身相许?
他这可算是给爷铺了路搭了梯子。朱三说罢,心中暗自得意。
“那自然是感激不尽地,只是……”若香有些欲言又止。
好大夫谁不想看,若能得沈大夫诊脉,说不得大郎的病就有望了,只是那也得拿的出诊金啊!
朱三何许人也?
他打小就是从察言观色过来的,一听便知道蒋家人担忧什么。
“这沈家与咱们陆府是故交,蒋家娘子不必忧虑旁个儿,只照例收些药钱罢了。”
若香这才又道谢道:“多谢陆四公子了,来日有机会必定亲自去给四公子磕头谢恩。也多谢小哥了!”
蒋佳月听这朱三说话,却觉得此人多是油嘴滑舌之辈,不如先走的那人实在,一开口便把进城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后才点明是他主子的意思。
若不细想,必定会对他感激不尽。
只是人家特意为了自家的事赶过来,虽然是那四公子的吩咐,到底也奔波了一场,很是辛苦,定然也是要谢的,日后寻了机会能还上才好。
她只是不喜朱三的做派。
且他这般殷勤地对自家卖好,总觉得不那么简单。
还有那陆四公子,瞧着可不是什么大善人的模样,冷冰冰地,性子又大,如何会帮自家?
她转而又想,可人家能图什么?她家那几间民房?藏在灶房瓦罐里的几两碎银子?陆家缺么?
只是到底心里存了一份戒备,朱三原本是想套个近乎卖个人情,哪里知道反在蒋佳月心中留了底。
至于陆长风的心思,她却是如何也猜不透的了,权当如朱三说的,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大善人罢!
陆家庄子上逢年过节总要往陆府送出产的粮食青菜,因此张叔路是极熟的,说着话,杜云巷便到了。
王二已经下了马等在巷口,见车过来,招呼了一声转身便在前头领路。
江先生昨日刚回的江陵,倒也凑巧,否则还得改道再跑一趟德济堂。
若香便在车厢里冲外头道:“这位小哥,多谢你了!”
“不必。”王二话向来不如朱三的多。
若香也就不再多说,只事后托李议送了王二、朱三东西,又对蒋佳月姐弟俩千叮咛万嘱咐,有了机会一定要报答一番,至于蒋佳月有无机会,这都是后话。
只说眼前江家的宅子是极大的,得了信的江家奴仆早早打开了侧门方便马车进去,到了院子里一看,江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蒋家人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众人齐力将蒋大郎抬进屋子,围了一圈在外头等候。
天边发白时,江先生方从施针的屋里走出来,身上衣衫已经湿透了,额头也覆了一层汗。
“大夫……”若香抖着唇,半晌还是没问出来。
“我爹醒了吗?”还是蒋佳月扶着她问道。
江先生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无力地摇了摇头。
“大郎——!”若香顿时脸色煞白,两眼一翻人就瘫软了下去。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