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会有音信来吗?即便有,这个从未谋面的外祖父又真的会欢迎曾经被他抛弃的女儿一家去投奔?
她不安地拱了拱身子。
天下父母心难道不是一样的吗?既然娘亲和爹爹如何也不舍得她去做丫鬟,外祖父怎么就舍得了?
这个所谓的外祖父,能靠得住吗?若是能,二十多年为何从不曾回来寻过娘亲,分明只要去陆家稍一打听便能知晓的。
真的要把一家人的前途命运,都压在这虚无缥缈的一点子希冀之上?
她不知道,她想,娘亲大约也是不知道的。
可是此时此刻,蒋佳月却不忍心把这些话问出来。
“咳咳,咳咳、咳!”
忽而一阵上下不接的急喘传来,俩人一惊,连忙往东边的厢房跑去。
只见蒋大郎躺在那里,面色潮红,整个人都十分费力地喘着粗气,偏偏一口痰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两眼翻白。
若香手脚麻利地将人抬起半个身子,靠在一个半旧不新的迎枕上,手抚在胸前替他顺气。
“爹,喝水。”蒋佳月顺势倒了一碗温水,小心地服侍他一口口抿着。
许久,蒋大郎才渐渐恢复一些,颤抖枯瘦的大掌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分明是虚弱极了,力气却大的惊人。
他身形高大,虽然削瘦,但却并不邋遢,即便是夏日,衣裳也穿的整整齐齐,没有病人身上常有的难闻味道,黑中带了银白的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
蒋大郎病虽犯的急,但还未到眼歪嘴斜的地步。
“张……张……”他张嘴想要说话,只是说的急了,一口气没跟上,只能听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嗬嗬”的气声。
“大郎你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和月儿都在这里呢,不急,不急。”
若香替他顺着气,连声安抚。
蒋佳月转身将碗放回几子上,便瞧见门口蒋南秋黑漆漆的一双眼清亮惊人。
“进来。”她对着屋外做了个口型,蒋南秋已经快步进了屋子,手里端了一只深色的瓷碗,散发出浓重的药苦味。
到了蒋大郎每日喝药的时辰了。
“爹。”蒋南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食却没有跟上,身形有些瘦弱,个头却不矮,拿了小勺坐在床沿处喂着蒋大郎一口口喝药。
蒋大郎却抿着唇,眉睫颤动,显然有话要说。
握着蒋佳月的大手仍没有松开,越发用了所剩的力气,他胸膛起伏的比往常要急促厉害。
“不……喝。”蒋大郎吐出两个字来。
“爹!”
“大郎!”
母子三人纷纷唤他。
“说……张家……”蒋大郎却只一味抓着张家说事。
他虽然常常不清醒,但张家今日来过的事情他是知晓的,方才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悸便醒了过来,总觉得有什么事。
若香便看一眼女儿,默然无语。
“咳、咳……”蒋大郎立时艰难地又咳了两句。
“爹,女儿不想嫁。”末了,蒋佳月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