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清冽的眸子看他一眼,顾时年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来,裹进袖子里包好,简单回答:“不害怕。”
慕修辞胸口揪痛,凝视着她,慢慢起身。
他身上不知道哪里蹭了黑,胳膊上一道不知道哪里刮的伤口,横穿过手臂,隐约有湿冷的水渗透风衣流淌下来,他抿了抿唇,脸色惨白地回去了,没在机舱里,而是回了驾驶舱。
顾时年眼睛看过去,听着里面闷闷的听不清的声音,不知道那是什么声响。
慕修辞一进去,就捂着胳膊靠在了机舱壁上,吸着冷气,被捂住的胳膊上有子弹擦过胳膊后的献血,一股股涌出。
“慕少。”
“慕少!”
两个人上来扶住他,慕修辞咬着牙忍痛,额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来,嘶哑道:“开稳一点,不要那么颠。”
机长副机长面面相觑,这才赶紧松开他,坐回去,迅速地控制飞行速度和调整机翼,一直到高空,飞机这才慢慢稳了。
“慕少,请医生过来看看包扎一下吧,不然这样撑不到回国的!飞机上有气压,伤口会更痛!”
慕修辞唇色惨白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强忍着不昏厥,等到医生过来,脸色蜡黄地坐下去,闭眼躺着,给医生处理伤口了。
——马德里一场血战。
在国外动手比在国内动手方便些,所以从酒店到机场,是一场死亡之路。
当然有人去了没回来。
慕修辞先走,还安排了一个体形跟顾时年差不多的女孩儿,戴上帽子抱着她走进车里。
而顾时年却在半小时后,才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离开酒店。
保镖说她一丝丝惊吓都没受到,甚至不知道发生过这些事。
这就好。
她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
飞行了十几个小时,终于抵达地面。
顾时年在一片悉悉率率的机械声中醒来,后面的人尽管压低了动静,但顾时年还是被吵醒,蹙眉,听着那些声音不知道是什么。
好像是枪。
接着,有人爬起来摸黑走了,背上背着个大提琴一样的包,弯着腰悉悉率率地出去。
跟做贼一样。
到国内了吗?
国内的天才刚蒙蒙亮呢。
慕修辞在那些人走下去后,黑暗中走到她面前,俯首抱住她,道:“睡好了吗?我们要走了,等一下你先在机场休息一会,然后董叔的车会接你去麓园,懂了吗?”
顾时年想问他就又不跟她一起走了吗?想想,他会有自己的安排。
于是点点头。
以后就会分道扬镳了,早些适应任何事情一个人做,一个人经历,都是好的。
慕修辞紧紧抱着她,在她发火和开口讽刺之前,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松开,一言不发,起身朝外走去了。
他黑色的风衣在冬日的风里飘着,像在跳死亡之舞一样。
顾时年愣神一下,抹了抹脸,拢了拢头发,穿衣服起来了,一个人拎着自己的大箱子,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最后走出来。
中国。
我回来了。
……
在机场的一个休息室里,顾时年吃着早餐就看到扛着枪的武警巡逻人员,在走来走去,一时间还以为机场遭遇了什么恐怖分子。
顾时年咬了一口三明治,眼神清澈地抬起,用英语问了句:“发生什么了外面?”
两个保镖互看一眼,摇摇头,只说:“吃饭。”
天色逐渐亮起来。
外面响起过一阵枪声,两个保镖出去看了看,跟她说是防恐演戏。
——在机场防恐演戏啊?
顾时年不疑有他,只摸出自己的手机来,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她终于开机,让那些几乎爆炸了的新年祝福短信进来,她以前所有的那些平凡的、普通的、艰难困苦但有烟火气的生活,终于回来了。
顾时年翻了翻,在顶上发现了米桑的一条短信:
“我已回国。等你回来速联。”
一瞬间湿了眼眶。
顾时年想起自己有好久了,从想明白了开始就一滴眼泪都没掉,此刻看见米桑这句话,一下子就崩了,对着没吃完的早餐,捧着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等哭完了,顾时年极力平复下心情和嗓音来,喝了口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之前别无二致。
她打开微信给桑桑发了一条语音,说:“桑桑我回来了,下午三点,在你的小出租屋门口见,不见不散。”
说完关了微信。
朋友之间,一句话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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