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黑沉阴冷下来,逼近了一步,轻声低哑道:“可能生下来是什么意思?你还会对他做什么吗?”
在他的想象中,顾时年的这句话很危险,相当危险。顾时年纤长卷翘的睫毛簌簌颤着,低着头他看不清楚她的神情,许久小丫头一抬头,眸子清澈见底,模样漂亮可爱的:“没有啊。我是说,宝宝总有健康不健康,中途有问题的现在也不少,我年龄小,头胎
会出现什么状况谁也不知道,因为意外生不下来的几率,也很大啊。”
——怎么保证宝宝就是正常的?
——十个月的产检,唐氏筛查,B超观察是否各种因素致畸,那么多道的坎,她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未来漫长又艰难。
她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
慕修辞的脸色这才缓和着好了一些,看到她的手,因为一天在外玩了太久,被冻得很红,下意识地就去帮她暖。
顾时年一愣,手拿着杯子迅速躲开了一下,然后奇怪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这是想干什么。
慕修辞突然反应了过来,看向她的眼底一片创伤,又迅速挥散开来,低哑道:“今晚我会回酒店住。”
顾时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酒店房间这一张大床,问:“那你难道还要跟我睡一张床吗?”
“你带我来西班牙原来不只是为了演戏,还为了暖床啊?”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一丝丝的波澜都没有,就好像他慕修辞已经坏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做出来她也不惊讶,甚至如果他回答“是”,她也会忍受。
因为,除了忍受也没别的办法。
她闹累了。
慕修辞胸口痛得要喘不过气来,连腰都无法停止,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眸子里绽开大片的猩红血色,盯着她说:“我不会。今晚这里留你一个人住。”
顾时年点头,立马懂事地感恩:“谢谢。”
慕修辞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进来连一口水都没喝,转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覆上门把,突然沉声问了一句:“年年,你恨我是不是?”
顾时年这才心口猛地一痛。
刚刚说话说那么久。
她情绪都没什么变动。
突然他说了这句。
她的心就猛然痛起来了,痛得好像止不住一样,顾时年愣愣地看了墙好一会,然后喝完水放下杯子,道:“我不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请帮我关好门。”
我不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慕修辞,我恨不恨你。
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不会改变。而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慕修辞的背影在门口那里僵硬了好久好久,直到顾时年洗了个热水脸爬上床休息,他都没走,好久好久,他才打开门,轻轻地把门给她带上了。
顾时年这才睁开眼睛。
手,轻轻地探下去覆在了小腹的位置。
——这个宝宝,她真的要生吗?
***
顾时年不傻。
A大她好歹读了三年多,见多了院系里面的女生,意外怀孕,跑去医院里打胎的。
用她们的话说,过早地生孩子,把整个人都拴在孩子身上,时间精力耗光了不说,第一影响前途,第二你跟你孩子的爸爸也不一定有未来。
现在,她跟她宝宝的爸爸确定没有未来了。
顾时年正值大四,实习的时期,这段时间对实习生来说至关重要。
她其实还可以有很好很好的人生。
她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当做这个婚姻从没存在过,努力地工作,将来到一个大型企业去入职,混一口饭吃。
再过几年她长大成熟一点,可以找一个家境合适的,可以家庭背景不那么好,但是知道上进努力奋斗的男人,结婚。
这种人生才是她顾时年该过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顾时年,会偶尔地想起,自己当初打掉不要的那个孩子吗?
——会吗?
他也许此刻就是一个刚刚发育的胚芽,在她的肚子里,还没有长大,跟无数意外产生的女孩腹中的胚芽没有任何的不同。
他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他是慕修辞的。
这个宝宝,此刻变成她跟慕修辞唯一仅剩的一丝联系了。
顾时年。
你,舍得断了吗?
***
次日吃饭又是一顿争吵。
这一家人,平时在国内的时候就明争暗斗,在慕宅,在公司里,没吵够,跑到外面旅行路上继续吵。
顾时年跟他们分开了桌子,一个人在餐桌上面,胃口不好地点了一份粥和几个小菜,美女模特一脸的尴尬,害怕这场风波触及到自己,也端着餐具到了她这边来,但是跟她隔了五六个位置,坐在她对面。
慕修辞也走过来,放了盘子在她旁边。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很是好看,放了两根筷子,接着,他去服务台点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