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四百多斤盐。
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盐并不易得。
其实福州也产盐。但福州的盐要经过制卤,然后将卤水煮干才得到盐。煮一斤盐需要耗费五六十文钱的柴火,且费时费力。因此这盐便是在福州,也要卖到两百文一斤。若是按照冯梓的说法,那经略使麾下的士兵一天吃盐就就要八十多贯铜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他犹豫着问:“冯郎,若少一些可否?”
冯梓也没摇头,只是说:“少一些也无妨,只是效果不佳。其实,某只是按照常人应该每日摄入的盐量来计算的。柳二郎君当知道,汗是咸的,皆因汗水中有盐。流汗得愈多,人体内盐损失得愈多。人体内必须要有一定的盐,若是盐不够,人的体力恢复的就越慢。便是某平日里并不怎么流汗,然而某一人每日也要吃上将近两钱的盐。若是经常流汗,则要吃更多。”
柳宗桓心里一算,觉得若真是那样,也许无法让全军都那般吃盐。但父亲让他练的新军不过千余人,那却是可以试一试这法子。
他正是因为方才在家中柳恒与他说,将要招募猎人练一支新兵,且要让他负责训练。
既然是要练兵,他当然想练出最强的兵。
之前他问过大夫,加之听说冯梓在吃食方面有研究,便试着来问了一下。没想冯梓给的解决方式那么简单。但也让他有些为难。如果真的是那么简单,那经略使麾下的所有军队都可以由三天一训变成一天一训,很快就能变成强兵。只是这仅仅是吃盐每年就要将近三万贯,而冯梓说,那只是保守估计。
柳宗桓到底年轻,人也热血。或者说是太年轻,还不懂有所取舍。如果是稳健一些的老将,如果知道那样的方法,定然是先将自己练的兵先用那样的法子训练。然而他想的却是经略使麾下所有部队。
所以他踌躇着问了一句:“可有其它法子替代?难不成唯有吃盐才能如此?”
“有。福州近海,多食用海草亦能补充盐分!”冯梓点头说。“且比单纯吃盐更好。只是某担心福州附近找不到那么多的海草。”
“海草能吃?”
“柳二郎可知紫菜?齐民要术便有其食用方法。不过若要说最好的海藻,莫过昆布。昆布体大叶肥,能充饥。”所谓昆布其实便是海带。冯梓不知海带此时是否已经有人食用。但那东西确实要比其他大部分藻类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有点:产量大,完全可以当作蔬菜食用。“且昆布可防治大脖子病。”
防治大脖子病之类的,柳宗桓不懂,但是听说能充饥,那就是可以作为蔬菜吃。便想寻了来。只是海草是什么样的他见都没见过,如何去找昆布?他心想或可去海边寻人问问。
他又问:“若按冯郎之法,军中将士三日一训可否变成一日一训?”
听他这问题,冯梓笑着摇头说:“某不敢保证。然而当会好许多。”他顿了顿又说。“军士训练,不仅靠吃食,更靠毅力。况且军队训练也讲究方法。若是训练得法,则事半功倍。若不得法,则事倍功半。”
柳宗桓听他如此说,不由问:“冯郎还懂训练兵卒?”
冯梓这才醒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他笑着摇头说:“某并未学过兵法,只是想当然。”
柳宗桓却不放过他,盯着他的双眼,问:“那以冯郎所想,如何训练,方算得法?”
冯梓确实没料到他堂堂三品大员的儿子会对他不耻下问。他便迟疑了一下,说:“某听闻,若是急迫间人可爆发往日所不能之力。如一妇女,平日或可抬百斤重物,然一日幼儿被数百斤巨石压中,其却可将巨石推开。可见人潜能比往日所能更大。只看他愿不愿做。”
他顿了一下又说:“人皆有惰性,若无上进,则做到恰好便停。事关自身温饱仍如此,遑论兵丁不过吃兵粮,训多训少皆是一样,士卒训练当是能省一份力则绝不多出一分。”
柳宗桓觉得他说的很是有道理,特别是对士卒训练的说法。他平日训练士兵,那些士兵多训一分便怨天载道,便强行训练态度也极为消极。便是用军法强迫,效果也不见得有多好。
“以冯郎只见,有当如何让士卒愿加练?”
冯梓想了一会,摇头说:“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