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她我妈怎么办,我走了我家就剩我妈一个了。
我看到平头叔脸上的肉抖了一抖,紧接着他换上衣服平静的表情说:“没事,你妈能照顾好她自己的。”
我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最后还是拾掇拾掇跟平头叔出了村,临行前,我妈还做了几个烧饼让我们带路上。
这次23路车没再兜圈子,一路把我们带到了县城,然后转乘长途。
在车上,我问平头叔棺材村是啥地方。
平头叔告诉我那是我爷爷的老家,说完他还问我:你知道你爷爷以前是干啥的吗?
我说我知道,做棺材的。
平头叔点了点头,又问: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爷爷把你抱出去吗?
我听我妈说过,小时候我因为只吃凉的,常年生病,爷爷有一次晚上偷偷把我抱出去了。
平头叔说:“没错,那一次老爷子就是回了棺材村给你治病。”
我纳闷了,这是个啥道理?治病不去医院去棺材村干啥?
平头叔笑了笑:“说出来怕吓死你,你为什么喜欢吃冷的,你想过吗?人吃热饭喝热汤,狮子老虎也好一口热血,就算是狗,吃屎都赶一口热的。”
听到这里我就不服了,这意思不是就骂我狗都不如吗?
平头叔怪笑一声:“别说我骂你,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但凡有点灵性的生物,都喜欢吃热乎东西。只有一种东西不吃热的。”
平头叔这胃口吊的,我让他别废话了,赶紧说重点。
“只有死人喜欢吃冷饭!”
我听完,两手一抖:“我是死人?”
我掐了掐自己,有痛觉,又看了看脚下,也有影子,我怎么会是死人?我活的清清白白的,每天早上都晨勃呢,死人能晨勃吗?开玩笑!
“你瓜皮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啥?我又没说你是死人。”平头叔笑了笑。
这时候已经到了站,平头叔就没再跟我多说。
我们下了车,因为棺材村还在这个县城之外,所以我们还得另外找车过去。
哪知道别说去棺材村的车了,连问了几个司机师傅,都没人知道棺材村。
平头叔也纳闷了,说:“不可能啊,这棺材村又不是啥穷乡僻壤,以前很有名的,村里专门做棺材。但凡有人去世了,都以能找棺材村的人打一口棺材为荣。”
我说还有这种事情?
平头叔重重点头,看他表情好像特别光荣:“你爷爷当年可是棺材村的一把好手啊,还记得你家的对联吗?”
我点头,记得,上联是:红日迎官入门;下联:春风送才到家。横批:升官发财。
平头叔说:“对的,就是这个,你爷爷打心眼里以当一个棺材匠为荣。如果这春联放在别人家,肯定有人避讳官才和棺材同音不吉利,但你爷爷就不这样想。”
我们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找去棺材村的车,哪知道整个客运站问下来,楞是没一个人知道棺材村在哪。
平头叔也一头雾水:不对,少数几个人不知道还情有可原,整个客运站的司机没一个知道?
我们一直在客运站附近逗留到了天黑,我也无语了。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明天早上再来的时候,有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给我们递了根烟:“朋友,就是你们要去棺材村吧?县里不会有司机去那边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我和平头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们说话,肥胖男人又语重心长说:“这支烟抽完了赶紧回去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年纪轻轻的别平白无故去送了性命。”
我和平头叔彻底懵逼了,平头叔上前一步拦住对方:“兄弟,有什么话直说。”
肥胖男人回头疑惑看我两一眼:“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说完又要走。
我赶紧上前,给肥胖男人递上一支烟,掏出打火机点着,好声好气笑着说:“师傅,我们是棺材村的,一直在外面打工,好久没回来了,这不,挣了点想回来探探亲。”
肥胖男人这才哟呵了一声:“原来出去打工了,你们真不知道啊?”
我点头如捣蒜,我们能知道个屁啊,我从来没去过棺材村,平头叔打小出去闯荡,也没回过棺材村。
平头叔也混了这么多年社会,一看有戏,连忙拉着肥胖男人说:“兄弟,我们叔侄俩是真好多年没回来了。这样吧,那边有个馆子,我请!咱们有啥事边喝边聊,成不?”
肥胖男人见我们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了,到了馆子里坐下,三杯两盏之后,他捂不住了,伸手拍了拍平头叔的肩膀,说:“朋友,还是那句话,想活命,就别去棺材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