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才智心计,那拉夫人却是算的不有多厉害,但要说对于惠征的了解,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高手,见状顿时明白惠征的想要得到杏贞指点的心思,连忙笑道:
“杏儿怎的这般说话,倒是叫我心里不舒服了,说来也是,一转眼杏儿你已年方十七,如今留了牌子,不多日便是别人家中客了,想必你阿玛也是心中不舍,平日里碍于颜面,你阿玛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你父女两个好好聊聊,我去看看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那惠征脸上却是有些不自然,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等那那拉夫人离去后方才看向杏贞,张了张嘴,却又无从说起,毕竟是做人阿玛的,如今要拉下脸求教女儿,一时间到底还是有些窘迫的。
那拉夫人尚且看的出来,更不论杏贞了,见惠征那犹豫不决的模样,却是当即递了个台阶道:“说来女儿倒是想起来,如今新帝登基已有三年,此次阿玛在那吏部考核似是得了优等,听闻有上升的意思,不知阿玛是作何打算的?”
杏贞起了话头,惠征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借坡下驴道:“我儿当真消息灵通,确有此事,我今日还在想着,要将此事告诉你等,不想你已经知道了,我儿对此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惠征带着期待的眼神,杏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点点头道:“阿玛素来勤政,如今的了升迁的机会着实大喜,既然阿玛问起,我便直言了,前些个我听说礼部却是有个郎中的空缺,若是父亲有意,不若调到礼部去,也算升迁了。”
听到这话,惠征却是微微皱眉,那六部之中,当以吏部为首,自己乃是吏部员外郎,虽说只是从五品的官职,可是比之其他五部却是等同正五品的品级,那礼部郎中虽说乃是正五品,可是自己若在吏部升迁,却是前途更广。
想到这里,惠征心中忍不住暗暗摇头,自己当这是想多了,居然把这等朝堂前程之事拿来问个尚未出阁的闺中秀女,真是被迷了心智了,当即便将杏贞之言当做虚妄。
杏贞何等聪慧之人,正所谓见微知著,只一眼便看出惠征心中所想,当即笑道:“女儿素来听闻,六部之中当以吏部最高,阿玛如今的了一等评价,升迁依然是必然,那吏部想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各方看重。”
“咱们叶赫那拉氏虽说不算小门小户,却也绝对算不得什么豪门大族,真的卷入到那吏部之中怕是多有隔阂,说不准不出两年,被外放出去也说不定。”
“虽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了京城之外无豪门大族压迫,可是真要说起来,到底是被排挤在京城之外,不比在天子脚下,便是想要一点香火之情也是没有,反倒不美。”
听到这番话,惠征刚刚起来的一点小心思却是瞬间化作虚无,连忙看向杏贞,便是连面上的伪装也顾不得了,“说下去,说下去。”
杏贞见惠征将自己这番话听进去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阿玛虽说为官之道不怎么样,却也是从底层一点点走上来的,不是个傻子,还听得懂好赖话,当即说道:“那六部之中,吏部为尊,兵部户部司掌银钱兵权,素来容不得旁人插手,唯有工部礼部最为清闲。”
“工部便不用说了,素来没什么出路,礼部却是不同,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礼部虽无实权,却是最难出错也是最容易找他人错漏的地方,那孔夫子流传下来的圣人教诲,说来说去,不过一个礼字而已。”
“阿玛却是入了礼部,看似升迁不大,可是郎中依然是六部之中仅次于尚书和左右侍郎的官员了,又和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阿玛当知,除去户部之外,这内务府却是天下财帛最为丰盛的部门,其中诸多事情,当不用女儿多说了吧。”杏贞别有深意的看了惠征一眼,果然见惠征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见状,杏贞当即又加了一把火,“况且女儿此番选秀,若是不出意外,日后要入那后宫,依着女儿的人资质才学,必定日后能够飞黄腾达,阿玛若是留在京城,日后也能帮衬女儿一番不是,何苦盯着吏部那一亩三分地,失了偌大的运道不是。”
“我儿此言当真?你当真能够被选入后宫?”惠征连忙看向杏贞,一边询问,一边在心里细细谋划起来,自己这个女儿当真算是容色倾城,又是素有算计之人,若是真的能够入了后宫,如今宫中主位高悬,唯有二月入宫一入宫便册为贞嫔,承宠次日便晋贞妃的钮祜禄氏,隐隐已经是既定的皇后了。
剩下的便只有万岁爷尚在潜邸之中的几个侍妾,如今也不过一个嫔位,一个答应,一个贵人,一个常在,可以说无论是出身还是才学都差了自己的女儿不止一星半点,若是杏贞真的入宫,不说能够生下一儿半女的,想必封个嫔位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在宫里帮衬自己,宫里宫外连成一气,倒是比争取吏部的那点资源要管用的多。
杏贞点点头,“这个自然,阿玛当知女儿向来不说假话,选秀之时虽说并无半点端倪,可是女儿基本上可以断定应当是得了万岁爷的青眼。”除非当时自己感觉到的那一道炽热的目光并不是来自当今圣上。
“阿玛若是不信,也暂且留在京中,就算是有所错漏,大不了三年后考核之时再行谋划也是来得及的。”
见杏贞这么说,惠征也是点点头,“既然我儿这么说,便听你的好了,明个儿我便上折子,请求调往礼部,想必那些盯着我位子的那些同僚们,也会很乐意使把劲儿,帮我一把的,好了,时候也不早,想必你额娘已经备好了晚膳,咱们也快些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