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过是她晕倒在“老鼠洞”的暗河中时做的一个梦。
她想站起来,刚动一下,便觉得全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似的,疼得她咬紧了牙关。她躺在冰冷的粗糙的石头上,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水镜月终于感觉好些了,身上的衣服也不那么湿哒哒的了。她盘腿坐了起来,继续调息内力。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她需要她全身的感官都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又一个时辰过去,水镜月终于起身,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那水下的急流太大,面巾被冲走了。
不过,这地方一丝光都没有不说,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了,戴不戴面巾也不所谓了。
水镜月解下背在背后的月下无影刀,伸展了下四肢,便顺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往前了。
没走多远,前方转弯的地方便出现了淡淡的光芒。那光芒五颜六色的,如同海底的珊瑚礁一般绚烂夺目。
水镜月被那光芒吸引了,却将右手按在了刀柄上,脊背僵硬了几分,似是黑夜中随时准备出击的野兽一般。
在黑暗中行走得久了,蓦然的光明,越是璀璨,越是让人心生戒备。
转弯之后,水镜月看清了光源,不由诧异。那些发光体就镶嵌在洞顶上、墙壁上、地面上、水体中,这岩石中似是擦杂中一种宝石,温润的光泽如同夏夜的银河一般,只是,这银河似是会变色一般,从不同的角度看,那颗颗宝石的颜色竟都是不同的。五彩的光芒交织在空气中,汇聚在幽水中,将这洞穴营造得仿若一个梦境。
水镜月继续往前走,安静的洞穴里只有淙淙的水流声,长长的五彩石铺就的通道,到底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她想起了三岁那年独自走进那座“老鼠洞”的情形,那个时候她不会武功,甚至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却独自一人在黑漆漆的洞穴里走了三天。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胆怯,不是不犹疑,她也曾想过转身往回走,但或许是骨子里的那股天生的倔强,一直支撑着她,告诉她要继续走下去。
她总觉得,前方一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三岁时,她在黑暗的尽头找到了她的师父,她整个童年的太阳。
十八岁时,在这梦幻的光影尽头,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水镜月突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倾听着什么——
空气中隐隐约约间似是传来一阵哭声,声音不高,像是孩子的悲戚,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似乎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
那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萦绕回荡,听得久了,竟似是一曲悲歌一般。
这,难道是被囚禁的九条龙发出的悲鸣吗?
前方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洞厅,无数的钟乳石从洞顶垂下,水流顺着石柱滴落,汇聚在暗河里。暗河的水面在这里也变得宽阔起来,似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水流的速度几不可察,幽黑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水波交叠着此消彼长。
那如孩童哭泣般的悲歌在这里听得格外清晰,水镜月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发现在水边有很多形状奇特的石头,有的像是衙门口的鸣冤大鼓,有的像是寺庙里的寒钟,有的像是一个巨大的葫芦……
而水镜月听到的声音,竟是暗河中的水波轻轻拍打着这些石头发出的!
这里,简直是个天然的乐坊!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诗——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她淡淡的笑了,伸手在那“葫芦”的大肚子上拍了拍,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在洞穴上面回荡,余音不绝。
她蓦然觉得,这东西真像她那个和尚老师的大肚子。这么想着,那股孩子气的调皮劲儿就上来了,忍不住多拍了几下。
嘴角的笑容扩散之际,她没有发现的是,暗河中的水波起伏不定,滴落的水滴变成了一个个沸腾的气泡,汩汩的往外冒,一双幽黑如水的眼睛随着水波若隐若现,目之所及,正是水镜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