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如果我想让正琨哥去京都,你能舍得吗?”
林琪说出这话,真的十分艰难,说完她便想,若是嬷嬷不愿,那便就此作罢。
黄嬷嬷瞧着林琪,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有这样想法的,便不答反问,“姑娘怎么忽然想派人去那儿?”
“我今天见硒哥哥了,”林琪微微往后靠,将头搁在大迎枕上,合上眼帘,低低的道:“他说,福州的知州是听命行事,那命令是从京都传来的,我问他是不是苏家,他没说是,可也没说不是,只说让我等着,以后总会有机会。”
黄嬷嬷垂着头,沉默了。
看来,林记被刁难是苏家指使的了。
只是,她大儿子还在福州,如今那里出了事,也不知道他是生死是,如果小儿子再出事,那可如何是好?
她心忽悠一下,明知道不该,但她还是犯了私心。
林琪一动不动的躺着,就在黄嬷嬷以为她要睡着之时,她低低的道:“之前是我想差了,我一直觉得只要解决了这里,就没有问题。可是现在看来,是我犯傻了。苏家不但想要那个什么东西,还想要咱们的钱,要咱们的命,如果不把他们弄倒,说不定哪天咱们就会被他们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黄嬷嬷胸前忽的起伏了下,她道:“姑娘,这事实在太大,正琨还小,不如那些汉子经历多,我怕他扛不起来。”
林琪听出她话里的松动,心一松。
“我想过了,咱们跟前能信得过的都是从福州来的,不说别的,口音就头一个不行。正琨哥年纪小,学东西快,来江宁这么久,他跟外界接触的最多的,口音上多少也学会了一些。如果扮作逃荒过去的乞儿,应该能够蒙骗他们视线。”
“还有那个迟三郎,他一个人千里迢迢过来,保命逃跑的本事应该不差,有他帮着正琨哥,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黄嬷嬷是见过迟三郎的,知道那是个有城府的孩子,有他跟着王正琨,她心里多少也能安稳些,“那我明天去找二郎,让他收拾收拾。”
林琪道:“不急,先让王大叔把八百贯交子换成碎的,要能在京都兑换的铺户的,你帮着缝到正琨哥衣服里头,贴身的边角缝些小金瓜子和银角子,京都那边冬天冷,给他做件厚的衣裳和鞋,另外做些油茶和腊肉饼,再换一贯钱,让他们路上零用。”
林琪一件件的交代着,黄嬷嬷垂着头听着,眼睛里有些湿。
其实姑娘也很担心吧,只是没办法,为了大家都能安生,只好让二郎冒险。
夜色逐渐深了,黄嬷嬷给林琪宽了衣裳,服侍她躺下,才睡在不远的榻上。
灯火很快熄灭了,黑暗里,悬挂在帐上的风铃微微摇晃,林琪轻轻拨弄两下,耳听得外面清浅的呼吸,无声的叹了口气。
翌日清晨,黄嬷嬷才刚起身,林琪便撩开了床帐。
“你醒了,”黄嬷嬷扶着她起身,抬眼就见她眼底发青,便道:“姑娘,你身子本就虚,总是睡不好,可要伤身的。”
林琪笑了笑,道:“不过是一晚半晚的,哪有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