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色瓶子里的药。
唐言蹊凭着直觉,没花一秒钟就猜到了“白色瓶子里的药”指的是什么——
mianserin,她之前一直在服食的、抗抑郁的药物。
她不禁皱眉,不懂陆仰止为什么要和相思说这些。
她向来把话说得很清楚,她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波及到孩子,她也一点都不希望相思知道太多有关她病情的事情。
眼看着女人的脸色沉下来,陆相思拽了下她的衣角,“妈妈,如果爸爸不来接我,你会带我回去找他吗?”
唐言蹊回过神来,一低头正好对上女儿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睛,水汪汪的,让人心生怜惜。
她瞬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去找几个会做中餐的厨子。”王座上的女人突然冷不丁地吩咐了这么一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穹顶中,威仪万千,偏偏说得却都是这样柴米油盐、细枝末节的小事,“再收拾出一间儿童房来,去找几个
会说中文的保姆,再买些女孩子喜欢的衣物、玩具——”
肖恩和杰弗里在不远处听得尴尬,杰弗里敛眉不语,肖恩则揶揄地瞥着脸黑成锅底的塞西。
出门时,他撞了撞塞西的胳膊,“大秘书升职变成大管家了,感觉如何?”
塞西冷着脸,被他寒碜得脸上一个劲地掉冰渣子,恨不得当场毙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这两个家伙授了唐先生的意,带着病未痊愈的大小姐跑到洪灾泛滥的郊外去搞事情,半点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害得他挨了圣座一通骂,跋山涉水跑过去接回了大小姐,还被大小姐怼得里外不是人。
杰弗里比肖恩淡定内敛许多,没把嘲笑挂在明面上,只是微微翘起嘴角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
塞西的步伐停在拐角处,影子被午后的阳光逐渐拉长。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二人,“帮忙不需要,只是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
肖恩挑了挑眉,“我们五个人里就属你最聪慧,在圣座面前最得宠,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塞西凛然回望,对他不走心的称赞丝毫不为所动,“你们和陆仰止,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话音一落,整个楼道都寂静下来了。
杰弗里最先反应过来,沉声低喝道:“你不要信口开河。我们都是为唐先生做事的人,和他八竿子打不着,需要与他做什么交易?”
“那就不好说了。”塞西迎着对方的目光,眯着眸子,眼神锐利如电,“比如,帮他偷偷换掉大小姐吃的药。”
……
春末夏初,气温回暖,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之久。
庄园里,女孩蹲在花坛旁,把开得娇艳明媚的花朵一株一株地连根拔起,扔在一旁。
管家看得心都在打哆嗦,“小小姐,这花可贵……”
女孩嘴里叼着一棵草,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贫死了,是不是又想到我外婆那里告状啊?用不用我帮你把她叫过来啊?”
管家,“……”
心累。
自从教廷里多了个孩子以后,整个后花园都快变成她一个人的游乐场了。
当初圣座突然带了个养女回来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这养女又tm带了个六岁大的女娃回来,堪称惊世骇俗。
教廷之中不乏有些顽固古板的家族长老对此事议论纷纷,觉得这件事太不合规矩,毕竟stacey小姐还是单身的金枝玉叶,那这孩子的来历,就显得太过挑战贵族脸面了。
未婚先孕?还六岁了?
说出去都让人唏嘘唾弃。
可偏偏圣座对这位小小公主宠得上天,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力排众议、几句话把劝谏的宗亲们一个个全都压了回去。
所以这位小小公主如今在教廷里基本上是横着走也没人敢挡她路的,就连素来不受礼法约束的路易公子见了她都要暗自憋上一口气。
江姗最近很专注养生,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了唐言蹊来做。
不少人猜测,圣座可能有意要把养女培养成她的接班人,而自己则退居幕后,喝喝茶、撸撸猫、溜溜鸟、带带孩子,过起了老年人的生活。
于是近两个月来,唐言蹊的头都忙大了一圈。
肖恩望着办公桌前几乎被文件淹没看不见脑袋的女人,给杰弗里使了个眼色。
——你去说。
杰弗里视而不见。
——不去。
——你快去嘛。
——要去你自己去。
——你别见死不救啊!这事太大,我一个人扛不住!
——不管。 两人正眉来眼去吵得厉害,忽听座上传来女人沉静慵懒的话音,伴随着指甲敲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又磨人神经的动静,“决定好了吗?到底谁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