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还在方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因此也没留心他的亲密和拥抱。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把整个头颅都埋进了她的肩颈,像个虔诚的祷告者,向神明低低地诉求:“我需要你,相思也需要你。如果你真的像自己给自己起的新名字那样,忘记了过去,重新站起
来准备重新开始了,那么——能不能就把我看作是你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
唐言蹊眼神一错,刚好和他对上。
看到他眼里那些深沉的墨色,她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了不少。
“我不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了。”良久,唐言蹊弯了唇角,“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追求者,我也不需要。”
她边说边抬手挣开了男人的怀抱,根本没回头看他踉跄虚弱的步伐,只听到他咳了一声,道:“你需要的。你不会为了我难过多久,更不要提终生不嫁这种事情了。”
陆仰止淡淡地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或者,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自信,而是自嘲,“你不会的。”
唐言蹊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倒是点了下头。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
无论是为了相思以后的生活,还是她身为willebrand家的接班人,她都不可能一个人生活一辈子。
唐言蹊按住愈发胀痛的眉心,道:“我先下楼看看相思。”
陆仰止看着她的动作,沉声问:“头疼?还没退烧?”
她前几天出院出得急,身子还没好就冒着雨离开,不知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他伸手要去抱她,被唐言蹊好巧不巧地绕过,女人没再多看他一眼,扶着楼梯扶手就自己走了下去。
楼下,慕北辰正在一句一句地逗着女孩玩。
女孩闷闷不乐的,听了两句就直接把杯子摔在了他身上,“你好烦!”
慕北辰被砸得一愣,眼疾手快地接住杯子,放回了桌面上,低笑,“小女孩脾气这么大,谁惯的?”
“我惯的,有意见?” 女人沉静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慕北辰一抬眼就看见那个身穿碎花长裙的女人携着一股冷艳的风华款款走向这边,眉眼间气势沉凝磅礴,半点都不像个——嗯,他当初想象的,误闯了谁家后花园的小
女孩。
唐言蹊一来,陆相思就坐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瞧着她。
肖恩和杰弗里也不尴不尬地站在旁边,面面相觑,虽然在西方人眼里,所有东方女人都长一个样子,可是他们看了好几眼,还是觉得这对母女比旁人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妈。”陆相思小小声地喊了她。
声音软糯糯的。
慕北辰一听就惊了。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刚才是怎么跟他吼的?
还是姓陆的天生就对姓唐的比较怂?
她和她爹,很明显都非常怵眼前的女人。
唐言蹊走到桌案旁边,还没说话,陆相思已经小步跑到她跟前,乖乖地拉开了椅子。
乌溜溜的大眼睛瞄见椅子上的尘土,二话不说就拿袖子给她掸了个干净,“妈妈,你坐,不脏。”
印象中,陆相思很少这样叫她。
她一直对她直呼其名,带着小公主的傲慢无礼。
唐言蹊在心里想象了一下究竟是怎样深刻的惶恐和害怕,才能把一个傲慢无礼的小公主浑身的棱角生生磨平了。
想得她心都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冲女孩伸手,“过来。”
陆相思犹豫了片刻,把小脑袋凑到了她的手掌下面,眼睛望了望女人平坦的小腹,比怀了弟弟的时候瘦许多,她忽然就想起爸爸说的那句,没有弟弟了。
她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咬着唇,委委屈屈道:“妈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肖恩和杰弗里同时怔住,女人背着光,脸上蒙着一层很深的影,不怎么能辨得清她此刻的神色。
可他们却无端觉得,这道纤细削瘦的侧影,和圣座年轻的时候,越来越像了。
喜怒无形,爱恨也无形。
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在她的面容上留下有痕迹的变化。
“你很怕妈妈生气?”唐言蹊摸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地开口。
陆相思慎重地点着头,“你一生气就好久不来看我。”女孩瘪着嘴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还在努力地忍,“你说过不会再扔下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唐言蹊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移开了手掌要收回来,突然被女孩嫩白的小手反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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