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容鸢点了下头,转身往楼道外面走。
与霍无舟擦肩而过。
心里仿佛有根线,蓦地被扯断。
连着血脉,痛得刻骨。
她脸上却始终挂着得体又大方的笑。
待女人彻底走出去以后,唐言蹊才收回目光,莞尔道:“她出去了,你不用绷着么紧。”
霍无舟,“……”
“霍格尔。”她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你一直是四个人里最让我放心的,你也应当明白,我从来没把你们当成学生,或是下属。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比我爸妈还要重要的人。”
男人被镜片遮挡的眸间划过一丝意外之色。
他们相识多年,霍无舟从不认为唐言蹊是说得出这么肉麻的话的人。 “我从小顽劣,只知道一放学就去‘基地’里找你们,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谁,也没有正儿八经地想过给这段关系下个定义。直到后来我认识了他,我才知道,每段感情,无论
是亲情还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需要认真经营、精心呵护的。”
“而你们,就是唐言蹊的亲人。”
男人紧绷的面容稍稍松缓,嘴角微不可察地泛开一抹欣慰的弧度。
果然是,因为陆仰止教会了她何为情、何为爱么。
就像菩提祖师点化了石猴,为它开辟了新的天地,教给了它一个正常人应有的一切感情。
她从前真的是个万事万物都不挂心的人。
如今,也早已明白何为“牵挂”。
“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你兄弟我。”唐言蹊握拳,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砸,“虽然小兰的事情很重要,但死人到底没有活着的人更珍贵,倘若你现在没心情讲,我可以先听你说说别的。”
霍无舟眸光一晃,“别的?”
“比如,你现在看起来很伤心。”
霍无舟闻言一怔。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与平时无异。
是,怎么看出来伤心的?
唐言蹊失笑,“跟我说说吧,我怎么也是当了妈的人,肯定比赫克托那厮靠谱多了。”
霍无舟敛眉,静静望着自己的手掌。
良久,在虚空中握了拳,攥住一把空气。
正当唐言蹊以为这个闷葫芦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却听他沙哑的嗓音流入空气:“如果。”
“我是说,如果。”霍无舟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个角度,一字一字道,“这次你没能和陆仰止和好,就意味着,彻底分开了吧。”
唐言蹊愣了下,心情都随着这个问题低落下去,“嗯。”
大约,是吧。
“再假设,你远走他乡,过了很多很多年,又见到了一个和陆仰止长相、性格都十分相似的人。”霍无舟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
唐言蹊心里蓦地腾起巨浪,感觉到整个神经都在随着他的字音止不住的震动,“你不会想告诉我说,你——”
长相、性格都十分相似的人。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唐言蹊可以肯定他说的那个人是容鸢。
而和容鸢长相、性格相似的人——
红桃。
五年前死于非命的、她的红桃j,容渊。
霍格尔喜欢的人是容渊?!?!?!
是个,男人?!
见到唐言蹊震惊的表情,霍无舟心里好似被人戳了一刀。
那些见不得光的伤疤终于暴露在阳光下,比他想象中,更痛。
唐言蹊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会刺伤霍格尔。
毕竟,她知道他的童年发生过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也知道,对于他来说,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人,是种怎样来自精神层面的折磨。
唐言蹊心里拧得厉害,喉咙堵着,说不出话来安慰他。 霍无舟也不大需要她安慰什么,只是非常平静非常镇定地问了一个问题:“见到那样一个人,你会不自觉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你觉得自己可能会喜欢他,但是你要怎么区分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因为你
太爱陆仰止,还是因为,你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和陆仰止相似的人?”
一室沉默。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唐言蹊揉着眉心啐道:“真他妈难。”
“是啊。”霍无舟也学着她的样子仰头看着狭窄的天花板,薄唇吐出四个字,“真他妈难。”
唐言蹊又惊了,惶然转头看他。
她从来没听过霍格尔骂人呢。
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唐言蹊叹了半天气,才道:“倘若你是因为喜欢红桃而和他妹妹在一起,对他妹妹而言,很不公平。”
“嗯。”
唐言蹊想了想,认真建议道:“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反正你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不如和容鸢在一起试试,我觉得也无伤大……”
“怎么会无伤大雅!”男人泠然截断她的话,语调是唐言蹊以为永远不会在这个淡漠无心的男人身上出现的坚定和凌厉,“那是对他的背叛!”
唐言蹊被他吼得呆滞。
“sorry。”她举起双手,“是我的错,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霍格尔的偏执,也许旁人不懂,但她,是再了解不过。
因为了解,所以心疼。
“你去试试和她谈谈,告诉她你和她哥哥其实……”
“告诉她她崇拜敬仰的哥哥、容家二老得意自豪的儿子,其实是个不正常的人,是个见不得光的、恶心的同性恋?”
霍无舟的话让唐言蹊心都凉了一半。 是啊,连寻常百姓都不见得能接受这种事情,更别说容家那样的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