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
唐言蹊心里一触,从他手底下抽走了书,安安静静往楼上走。
在她刚进卧室的刹那,别墅大门被人打开。
陆仰止单手插兜站在原地,不冷不热地睐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仰止。”来的是陆远菱,和他相似的、犀利冷淡的视线扫过整间客厅,淡淡问,“我听说你今天没去公司,还让助理把文件都送到这里来,出什么事了?”
“总部的办公室用不惯。”陆仰止同样淡淡回答,“只要董事会布置的任务完成了,我在哪里办公很重要?”
陆远菱意味深长地睨了眼楼上,又撤回目光,“你当你姐姐我是傻子?这么好糊弄?”
“那也请大姐别当我是个软柿子。”陆仰止坦然回望,“任人拿捏。”
“陆氏的两个案子尘埃落定、真凶归案了,我还能拿她怎么样?”陆远菱冷笑,“用得着你调集部队从法院门口截人?你把爸爸的颜面和口碑放在哪!”
陆仰止颔首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
话虽如此,却半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陆远菱气得简直抽他,“你别忘了你已经和清时订婚了!”
“那又如何。”
“今天下午陪她去挑婚纱。”陆远菱道。
“工作太忙,走不开。”
“有什么工作传回总部我替你做。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把婚纱给我定下来!”
陆仰止坐在沙发上,左腿叠着右腿,一副闲适从容的模样,手里握着半盏凉了的茶,“大姐,你连婚都可以替我定了,更何况是一件婚纱,这里里外外的,还有我说话的地方?” 陆远菱实在是拿他无法,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强行压了压火气,苦口婆心道:“你昨天在法院门口的做法已经被媒体拍到了,只怕墨岚也会拿来大做文章,就算是为了爸爸竞选的事,你和清时的婚礼
也不能出差池。我请了媒体跟拍,你就今天随我去一趟,让他们拍点照片替爸爸挽回一些声誉,总可以吧?”
“还是说,你真要为了一个曾经出过轨的女人,和家里闹到六亲不认?”
“够了。”也不知哪个字戳到了男人的雷点,他冷声喝止。
陆远菱却明白,他这是松了口的态度。
“我上去换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起身往二楼卧室走去。
唐言蹊抱着个平板电脑正在刷剧。
陆仰止心头烦躁,见状更是俊脸绷紧。 她很少会看这些东西,五年前,他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轻蔑一笑,傲慢又嚣张地说:“整天你情我爱哭哭啼啼的有什么意思?喜欢就好着,感情耗尽了就分开,这么简单的事情,老子两行代码就解决了
,让编剧一写能写好几十集,磨磨唧唧的。”
男人长腿一迈走上去,抽走她的平板,强迫她抬起头看他。
“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唐言蹊莞尔,白皙的脸蛋上,笑意明艳动人,“我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不喜欢,我也只能忍着。”
一句含笑的话轻而易举地挑动了男人忍了许久的肝火,他手臂一扬就将pad扔在了地板上,“我说过,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干!以后你都可以做你想做的、说你想说的!不要在我面前装乖巧,懂吗?”
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为什么要虚与委蛇。
这还是那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唐言蹊吗?
楼下,陆远菱坐在沙发上,听到楼上一声巨响,却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望着手上的指甲。
唐言蹊觉得他的怒火实在是莫名其妙,她自己爬到床边捡起了pad,奈何屏幕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叹了口气,揉揉眉心,“你不是要出去挑婚纱吗?在我这里发什么脾气?”
陆仰止一怔,眯起眼睛,“你听见了?”
“你这屋子隔音不大好。”她打了个哈欠,“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陆仰止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到几分不寻常的神态,“你不想让我去,我可以——”
“这有什么不想的?”唐言蹊笑眯眯地,“你不想去,你姐姐又要迁怒于我,那我多无辜?”
陆仰止皱眉。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
可他还是很不喜她对他这无所谓的态度。
“言言。”他在她唇上吻了下,声音低霭道,“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晚上我回来做饭给你吃。”
唐言蹊顿了顿,挤出笑意,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去吧。”
陆仰止换了衣服便离开了。
她坐在床上,脸上的笑意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难受得想离开这里。
墨岚会来接她的,有舅妈在,表哥应该……也会想办法来接她的。
唐言蹊按住胸口,好像这样能堵上那个被人掏空的大洞,深深吸气。
没关系,再忍几天,这个地方,这个男人,就彻底和她没有关系了。
……
陆仰止的车刚离开不久,就有另一辆车停在了门前。
唐言蹊下楼倒水时正好看到从车里走下来的人,一下子觉得,她好像真的应该留在楼上装死,下来干什么?
门口那群保镖也是的,好像只拦着她出去,可是谁若是想进来,他们却熟视无睹。
把这当猴山了?买票就让进?
还是说——
因为来的人,是未来的陆太太?
她不是应该和陆仰止去挑婚纱了吗?
心脏骤然一拧,唐言蹊烦躁地驱散脑海里的念头,撇了下嘴,又面无表情地往楼上去。
“唐言蹊,你果然在这里。”
庄清时叫了她一句,见她没反应,又提高了嗓音:“我说话你听不见?呵,也是,听说你眼睛瞎了,该不会是耳朵也聋了,需要我请个大夫来帮你治治吧?”
上楼的女人脚步一滞。
又转回身,踩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庄清时,“你留着那个闲钱还是先去给自己治治脑子吧。”
“尖牙利嘴。”庄清时哼笑,“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和仰止已经订婚了吧?”
“你跑到这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唐言蹊忽然懂了她的目的。
炫耀,得到了好东西就巴不得跑到对手那里炫耀。
“你知道了还有脸留在这里,我真的挺惊讶的。”庄清时道,“毕竟当初,我只以为你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没想到时隔五年,你连脸都不要了。”
“是吗?”唐言蹊啜了口茶,淡笑,“那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了。”
她五年前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否则也追不到陆仰止了。
“你说,仰止到底喜欢什么呢?”庄清时睨着她,问出了这个困扰她无数年的问题。
“他喜欢我吗?”唐言蹊从台阶上走下来,“那可能就是喜欢我不要脸吧。庄小姐,脸面这个东西它实在就不是个东西,你把它看得太重了,别人的位置自然就轻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吧?”庄清时一笑。
唐言蹊继续抿着茶,眼睛也不抬,“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滚出去。”
“你接着狂。”她道,“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狂?我告诉你,门口这些保镖都是陆家人,陆仰止一个执行总裁都使唤得动,更何况是董事长和副董事长了。”
唐言蹊眉头一蹙,听出了点门道。
陆远菱。
怪不得她把陆仰止支开了。
“你想怎么样?”她冷淡抬眸,望向庄清时。
“放心,我不会绑架你,也不会找人睡你。”庄清时轻慢地笑。
不是她不想,而是门口的耳目太多,她若真这么做了,是犯法,若被人抓住把柄起诉了,还要去吃牢饭,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你犯法坐牢是不值得。”庄清时眼里露出狠戾的神色,“但是我今天在这里教训教训你,就算传出去,别人支持的也只会是我这个来捉奸的正室。陆家上下亦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信不信?”
唐言蹊握紧了手里的水杯,还没有回答,庄清时便扬声唤来左右,架住了她。
“你疯了吗,庄清时!”唐言蹊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巴掌抬起,狠狠落在了唐言蹊的脸上。
这一巴掌有多狠,旁人无从得知,庄清时的手心也被震得火辣辣的疼。
那边,唐言蹊的眼前甚至有了片刻的漆黑。 “这是你在山上扇我的那一巴掌。”庄清时咬牙道,“我如数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