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细眉,“你这人是不是变态?连自己表妹的卧室都不放过?”
江一言面无表情地睨着她,“嗯,因为你不给睡,我忍得太辛苦。”
认识他这许多年,江一言什么样子她都见过了,可眼下瞧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傅靖笙却还是有点烧脸。
男人走过来将她抱住,“阿笙,已经六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傅靖笙的视线越过他,空空地落在房间里,唇角翘了下,“我前几天又梦见它了,它还那么小,在梦里叫我妈妈。”
江一言俊脸一沉,“阿笙。” “孩子死在我肚子里,你说得真容易。”傅靖笙抚着自己的小腹,“我原谅你,它会原谅我吗?说真的,江一言,我们不如彼此放过吧,喜欢你的女孩那么多,郁城上上下下的千金小姐你随便挑,何必—
—”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一言脑子里的神经就被挑起一片尖利的怒火,他猛地将她扣进怀里,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
傅靖笙推不开他,她很久没见他这般对她用强了。
这几年,都是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无二话。 唯有她每次说到要离开时,他才会有如撕下一张面具般狂躁冷厉起来,“傅靖笙,是你先追我的,你别忘记!郁城上上下下的公子少爷又有哪个不喜欢你?你怎么不去考虑他们?为什么要强迫我和你结
婚,嗯?”
你明知道,因为爱。
因为爱,所以无法忍受着漫长的一生与你无关。
可她怎么说?
女人莞尔一笑,轻声道:“因为年少轻狂,不懂事,总是犯错。”
听到“犯错”二字,男人原本就阴沉的面容更是难看了,他一字一字地问:“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个错?”
“不是吗?”傅靖笙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时候你和孟不悔是全城公认的金童玉女,是我不识好歹非要强求,才有了这么个后果。”
男人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听清骨骼摩擦的声音,“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强求了?” “我说了,因为那是个错误。”女人抽回手,倾城的眉眼间裹着凉薄与冷艳,“但我傅靖笙还没无能到无法为一个错误买单的地步,你不用想着补偿我什么。我也不会傻到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那样—
—我连我死去的孩子都对不起。”
江一言心中绷开的裂缝终于将他的理智吞没,他蓦地低头咬住她的唇瓣,辗转深入,甚至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傅靖笙脸色大变,“你要干……”
“你。”他冷冷一个字扔出,抱起她就丢在了床上。 “不就是要个孩子吗?阿笙,一个死去的孩子比活着的人更重要的吗?你过不去哪个坎,那我就再给你一个孩子,好生看护着你们母子二人直到孩子出生,看你到时候还舍不舍得再杀它一次,再离开我
一次!”
“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江一言褪去自己的衣衫,把她压在身下,一把撕开她的衣襟,眸色猩红,“被你逼疯的。”
……
墨岚带着唐言蹊出门吃饭,找了榕城最好的餐厅,却只点了些清粥小菜。
落地窗外是朦胧的夜色,男人一边为她盛粥一边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唐言蹊形容消瘦,在明亮的灯光下就显得更加消瘦,她托着腮,懒洋洋道:“记不住了。”
“如果不是这件事,你大概还要躲我一阵子吧?”
唐言蹊没有直视他过于深霭的目光,而是转过头,望着窗外。
对面的led屏幕上,正在播出着当天的新闻。
忽然,画面一切,突然切到了宴会厅一般的地方。
主持人的声音隔着玻璃窗听不太清,可字幕,却清晰明了的摆在那里——
陆氏集团少董订婚宴,与昔日庄家千金喜结良缘。
唐言蹊就这么呆呆地望着。
明明屏幕上的每个字她都认得。
为什么拼在一起,却突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摄像机扫过全场,最终焦点落在了台上的二人身上。
男人长身玉立,西装革履,气质如海纳百川,平静而恢宏,俊脸棱角分明的,一笔一划,似天工开物,精心雕琢。 而他身边的女人,瑰姿艳逸,风华绝代,一身长裙落落大方,裙摆上镶嵌着碎钻,逶迤至地,不折不扣的一副女主角的模样,端庄贤惠的眉目间缀满了平日里见不到的笑意,好像那甜蜜都要沁到骨子
里了。
于看客而言,却像一把利刃,插进了谁的心脏。
唐言蹊几乎听见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心瓣一寸寸蜷缩在一起。
墨岚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眸色也逐渐深了。
“墨岚,是我眼睛出了问题吗?”她轻声问。
对面的男人沉着脸,嗓音冷峻庄重道:“没有,言言,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心上那把刀蓦地捅得更深了。
唐言蹊痛得弯下腰去。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这一天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觉得一股绝望的寒冷从心里往外渗。
仿佛就是几天前,陆仰止还在她身后的楼梯下面信誓旦旦地说:“我还会来接你的,等我。”
他没来,他在旖旎的闪光灯海里挽住了他的未婚妻。反倒是她,口口声声说恩断义绝的人,却在这里疼得肝肠寸断。
从来都是爱得深的人伤得更深。
情深不寿,这四个字,原来是这样写的。
也好。
这样,便彻底断了吧。
身后那一桌坐着几个一起吃饭的闺蜜模样的女生,也看到了大屏幕上的消息。
各自唏嘘道:“庄清时还真是命好啊,嫁入豪门,下一届影后怕是非她莫属了。”
“你当豪门水有多浅?那里头的是是非非谁说的清呀?我听说陆三公子之前在天水湾有一套房子,里面曾经还养了个女人呢。”
“天水湾?”另一个女生冷笑,“就是那个因为景色宜人、地段偏远,所以有钱人都喜欢把小三往那养的地方么?”
“是啊,那里面住的都是什么货色,人尽皆知。”
唐言蹊面容“唰”地一白,握紧了手中的勺子,指尖都在抖。
小三?
这两个字碾过脑海的片刻,唐言蹊骤然想起曾经在天水湾照顾她的第一任帮佣对她暧昧又有点瞧不起的态度。
又想起陆仰止那句“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把那里当家。
甚至,圈养着她,当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言言。”对面的男人起身,把粥碗放在她面前,眉目俊朗而温和,手掌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头,“不要再想那个和你无关的男人了,嗯?你对他仁至义尽了,待我为你洗脱冤屈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去
找你父母,再也不回来。至于你想查的事情……”
“我不想查了。”女人轻轻开口。
一说话,一滴眼泪“啪嗒”掉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她颤抖着,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怕哭声引来别人的注意,压抑着,快要崩溃,“墨岚,我不想查了,我什么都不想查了,我想回家,带我回家……”
墨岚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心疼中,却又有浓烈的黯然。
果然无论爱还是恨,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她产生这样强的情绪。
她心上的每一分喜,每一道伤都是陆仰止给的,和旁人,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墨岚紧紧抱住她,哑声道:“好,我带你回家,我们不查了。”
离开的人将门摔得震天响时,都无一例外是希望被挽留。
她说过再多的狠话、发过再多的毒誓,也只是拿来给陆仰止听的。
真正离开时,也无非就是收拾好东西,静悄悄地离开。
因为,无需再被关注,也知,其实根本无人关注。
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过去后,她定了定,哑声问:“什么时候开庭?”
…… 另一边,喜气洋洋的宴会厅里,庄清时挽着男人的手臂,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问:“仰止,你怎么了?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