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终于得以安歇,透过窟窿,冷清的月光射入,打在满是残骸的前堂。
在楼梯边上,蜷缩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便是阚寒清了。
此时的她双手被绑在栏杆上,双脚也被缚住,动弹不得。凌乱的发丝将俏脸遮掩大半,染血的衣衫上蹭了不少灰尘。
四月的晚上还有些阴冷,她拼命且费力地让自己的身子尽力蜷缩。
因为白天中的那一掌,阚寒清受了严重内伤,无法调动丹田灵元,此时虚弱的她,连老太太都不如。
……
“谁!”
昏昏欲睡的阚寒清,突然猛地睁开了眼,虽然身体受伤严重,但作为修炼者的嗅觉还是依然凌厉的,虽然看不见,但她觉察到身后微弱的响动。
“到底谁在那!”
阚寒清的声音虽然严厉,却掩饰不住语气的颤音,现在的她,除了色厉内荏外,什么也做不了。
“你吵啥!”
陈尘的声音传来。
他点亮了菜馆的一根蜡烛,烛光柔和而温暖,驱散了阚寒清身上的寒意。
“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给你下了碗青菜汤面,趁热吃。”
陈尘将面放在地上,伸手解开阚寒清手脚上的粗麻绳。
他从打手欧阳晓桐那里知道了阚寒清丹田受损严重,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好了,吃面吧。”
陈尘亲手将面端到转动着手脚的阚寒清面前。
他当然不是对出门在外孤零零一个人重点是长得还蛮好看的阚寒清突然生了怜悯之心,这只是他的手段。
在其处于最为虚弱可怜的境遇时突然端上一碗热汤面,这样可以瞬间击溃其内心,感动下,说不定就把赔偿金给了。
但阚寒清却将头偏到一边,并不买账。
陈尘:“真不吃?”
回答他的是沉默。
“不吃我可走了。”
依然是沉默,但微不可查的,阚寒清琼鼻翕动着,显然汤面的香气是诱人的。
陈尘自讨没趣,只好起身打算离开。
走了两步,“等等。”
如俗不可耐的情节,陈尘被唤住了,但他是有梦想的掌柜,并不想按照俗套的剧情去走,因此并没有停下脚步。
按照《乞申菜谱》做出来的青菜汤面的确是给阚寒清吃的,但闻到这面香后,陈尘的胃被唤醒,在欢快的蠕动着,因此他反悔了。
况且,一碗简简单单的青菜汤面,在菜谱的记载下都需要十七道工序,这不是做面,简直是在打铁啊!
“我说等等!”
阚寒清拖着沉重发麻的腿脚,愣是艰难挪到了陈尘的面前,一把将那小小的兰竹瓷碗夺下。
陈尘不甘地张了张口,但终究没有说话。
这碗面,对于阚寒清来说或许是最后一次,但对于他而言,以后还能再做,做到自己吃吐,毕竟做法都在菜谱中写着嘛。
碗很小,面寥寥几根,上面飘着几片青菜叶,还有葱花,和普通的汤面没有任何区别,但那飘散的香味却让阚寒清忍不住深深吸了吸鼻子。
随后依依不舍的动筷夹起一根,吸入嘴里,蹦出几滴汤汁。
阚寒清细细咀嚼着,就在陈尘以为那根面条好像要嚼到地老天荒时,终于她又夹起一根吃进嘴里。
一根接一根,连面带汤,在陈尘注视下,连渣不剩的终于吃完了,好像吃了一个世纪。
碗底还剩一片岩笋,阚寒清原本想去抄,但在陈尘的注视下,没好意思。
一碗面下肚,她那原本因受伤而苍白的嘴唇终于恢复了一丝粉红,檀口呵出一团热气,阚寒清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回味着饭后的余韵。
随后陈掌柜瞪大了眼睛,因为在阚寒清那长而弯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滴泪珠,她竟然哭了。
“你,没事吧?”陈尘摸不着头脑。
“没事,谢谢你。”
阚寒清如万年冰山恒古不化的俏颜终于泛起一抹浅笑,很浅,但确实是笑容。
“面,很好吃,真的,让我想起母亲的味道。”
阚寒清眼中的泪花在烛光下闪烁,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
“还有吗?”
“什么?”
“面。”阚寒清细弱蚊蚋。
“没了……莫名其妙!”
陈尘一把夺过碗朝后院走去,他又不是做饭老妈子,他可是债主,债主!
“好像有什么事没做?我到底要做什么来着?”
洗完碗,陈尘下意识摸了摸一根铜刀都没有的口袋,皱着眉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