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兰说要去看日出,可没过多久,就困得睡着了。
再醒来,阳光洒满屋,步溪客早醒了,神清气爽的,坐在门边吃饭,看见她醒了,扭头冲她笑,勾了勾手指道:“你来,给你尝尝小楼兰的‘蜜里调油’。”
晴兰:“这都是什么名字!别是你自己起的诨名!”
步溪客笑道:“这你可冤枉我了,这是小楼兰有名的糕点,面团裹蜜,炸至两面金黄,出锅前再仔细刷上三层油,又甜又酥,咬一口,里面的蜜就淌出来,故而叫蜜里调油。”
晴兰咬了一小口,步溪客端着茶碗,在旁边等着。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就把茶碗递过去让她淡茶清口。
“如何?”
“好吃。”晴兰道,“我……再拿一个。”
“多吃多吃。”步溪客道,“不要拘着自己,好吃就多吃些。”
这个‘蜜里调油’口感的确好,一口下去,里面温热的蜜糖就流淌出来,满口都是甜的。
晴兰大口吃着,抬眸又见步溪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于是,她低了低头,假装没看到,脸却又烧了起来。
她这张脸实在不容易,脸皮太薄,短短几日,已烧过无数次。
哪知步溪客还要火上浇油,伸出手指,将她嘴角的糖屑轻柔擦去,回来自己给舔了。
晴兰一噎,惊讶看向他。
步溪客却毫不在意这些,取下腰间别的一把扇子,给刚倒上的热茶扇风。
晴兰盯着他手中那把扇子瞧。
“这是从库房翻出来的。”步溪客扬了扬手中样子别致的莹白折扇,说道,“燕川这里热的时日不多,我们这些常年沙场滚打的人也用不着扇子,所以一直收在库房里,今早起来煮茶,怕茶水太烫,所以才把它给翻出来,倒也是派上了用场。”
晴兰见那扇柄质地光滑莹润,通体乳白,问道:“是玉做的吗?”
步溪客转了转扇子,合扇一笑,手执扇柄敲了敲,道:“非也,是骨头做的。”
晴兰一惊,咳嗽了几声,步溪客连忙端起茶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慢点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晴兰接过茶润了润喉,小声道:“失礼。”
“怎会。”步溪客道,“只和我在一起,殿下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寻常夫妻间,哪会怕什么出丑失礼。”
晴兰又怔怔盯着他手中的扇子看。
步溪客笑:“你若喜欢,你就同我说,我的就是你的,你拿去就是。”
晴兰猛烈摇头,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扇子……样子奇特,不像我在皇都见过的那些扇子。”
步溪客道:“这是用狼骨磨的。这是燕川北境不成文的习俗,家里的男孩子成年前,需猎头狼回来,狼牙献给父母,狼皮给族长,血与肉分给同伴好友,剩下的骨头,就留给自己做个纪念。”
他展开手中的扇子,说道:“这是我十四岁猎的狼,一般燕川的少年们都会把骨头完整留下来摆在宴客厅,我原本也想这么做,不过那年皎皎快满周岁,做哥哥的总要送个说得过去的礼,于是,我就用狼骨磨了个骨哨挂在了她脖子上……第一次磨,没什么经验,费了许多骨头,剩下也都不成型了,索性就把剩下的一根根磨成扇骨,找人打了把骨扇。”
步溪客说完,把扇子给了晴兰:“他们都说,若有姑娘要嫁燕川的男人,就需看他家有没有漂亮的狼骨架,狼骨架越大就证明这个男人越勇猛……也有燕川的男人把自己年少时猎来的狼骨当做聘礼送给他的未婚妻……步某十四岁猎来的狼骨就在这里了,今日,赠给公主,还请公主不要嫌弃。虽不漂亮……却也能拿得出手。”
晴兰愣了会儿,伸出手来,双手接过,仰头笑道:“你的,自然是最好的。”
步溪客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不实用,也不知我当时如何想的,偏要打一把扇子……”
晴兰摇摇头,说道:“在皇都,人人都配扇,即便是在秋冬季节,腰间也悬着一把扇子,大家虽嘴上不言,可实际上却在暗中较量,或是玉或是金,或是名贵的香木……可在我看来,即便是皇兄手里那把金镶玉缀翡翠的扇子,也不及你送我的这把狼骨扇。这是你的心意,我会一直戴着它。”
步溪客还从未听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不禁感叹:“公主一言,暖如三春。”
晴兰笑着收好这把扇子,笑道:“送礼给人,肯定是想让对方好好收下,安放你的心意,这是应该的。”
步溪客挑眉道:“你可知我送皎皎的骨哨下场如何了?”
晴兰问:“可是弄丢了?”
步溪客哼声一笑,道:“是我送错了东西。她两三岁时能跑能跳,天天吹着哨子到处追鸡撵狗,那年我和我爹凯旋,远远的就听见她吹着哨子跑过来迎接,我爹开心,下马抱起她,刚要开口跟人说这是我女儿,皎皎就用力在我爹耳边吹了个天翻地覆,我爹耳鸣了多日……后来我娘也被她吵的头疼,心情烦躁,先把我教训了一番,最后又把她揍了一顿,没收了哨子。到现在,那哨子还在鹤城的阁楼里锁着,恐怕皎皎也给忘了……”
步溪客落寞道:“好歹也是哥哥第一次猎来的狼……算了,我家妹妹太不懂事,我还期许什么?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晴兰咯咯笑了起来。
步溪客骂完,扭头再看晴兰,越看心里越柔软,两厢一对比,差点哭出来。
真不容易,终于有人能好好对待他的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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