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应吃穿用度仍同旧时。
彼时的陆深和庄澜正在路边茶摊喝茶,两人把小娃娃托付给黄大娘照看,打算出来听听消息,顺便买些颜料回去。
庄澜绣来绣去也觉得原来的花样太艳俗,想自己画一些新鲜样式出来。
从前高平义登基的皇榜刚刚贴出来时,百姓之间还偶有三三两两的议论,如今却又无人评说,到底没人是傻子,登基了便是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全可凭他一人做主。
但其实因着高平义对前朝旧臣和旧妃的礼遇,百姓之间对高平义大多是称赞。说他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
大齐王朝如今看来,前途一片光明。
庄澜和陆深听见这些事,也不过微微点头,心里或许还有波动,但已经可以从容面对。
买过颜料回去,庄澜和陆深先去黄大娘家接小娃娃,一进门却见黄大娘和黄秀两人正在绣一件大红嫁衣。
想起黄大娘曾说过要给黄秀攒嫁妆,如今又在绣嫁衣,庄澜开口问,“秀儿妹妹可是许了人家了?”
“没有的,还没有呢。”黄秀抢着说,她看着站在门口不再往里走的陆深,“陆大哥怎么不进来?”
陆深淡笑,往里面走了几步,去到燕珫身边。
“你们坐,不用客气。秀儿啊,没许呢,以前也有媒人来说媒,她都不愿意,我这只剩两个闺女也娇惯她,就随她去,可如今都十六了,还没说个人家。”
庄澜道:“秀儿妹妹模样好,肯定能找个好人家的。”
“我肯定要嫁个好的,能像陆大哥这样的最好了。我哥那样的打死我也不会嫁。”
庄澜也往小娃娃身边去,听了这话挑眉瞧了瞧陆深,没接话。
黄秀又发问:“庄姐姐和陆大哥成亲时穿的什么嫁衣?好不好看?”
“好看。”她们哪里成过亲,更不要说什么嫁衣,庄澜没理会,陆深却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嫁衣好不好看我倒不记得,但是人很好看。”
说着,陆深伸出手握住了庄澜的,淡淡一笑。
黄秀自讨没趣,不再讲话,低头自顾自绣花。
庄澜帮小娃娃整理好衣裳,拉过他们,“咱们回家啦,以后再找兰姐姐玩。”说完,摸了摸黄兰的头顶,黄兰倒是乖巧。
临走前,黄大娘特意又叫住他们,说是她准备明天将家里的鹅杀了吃肉,让庄澜明儿就别开火了,一块过来。庄澜没推辞,点了头。
“黄秀这姑娘忒不会看人眼色。”庄澜进了院子就开始抱怨,“我们都说是夫妻,她还能如何,难不成来给你做小吗?那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啊?”
“那你答不答应?”
庄澜哽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有这意思?我答应啊,不仅可以做小,做大也是可以的,咱俩又没有成亲。”
“我这不是逗你,黄秀一个乡下姑娘没见识,我和她又不一样。”陆深抱着燕珉跟在庄澜身后往院子里头走。
“没见识倒是真的,才见了你几次啊,就这样。”
却说自从庄澜深夜绣帕子被陆深发现之后,一连几日陆深白天都要抽空出去,庄澜问他是去哪,他也不答,只说是出去逛逛。
庄澜索性也不去管他,只叮嘱他早些回来。只是每日回来他身上都沾着沙土。
陆深的衣裳不多,这样洗起来本就频繁,庄澜忍不住念叨他两句,“你每天出去是去滚沙坑了吗?”
陆深瞧瞧自己身上的衣裳,“辛苦你了。”
庄澜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即便是念叨他,也照样每天都把衣裳给他洗干净。
这一日中午陆深回来用午饭,吃到一半,忽然问:“你小时候在彰陵是住在哪里?要不要回去看看?”
庄澜摇摇头,“以前住在北边山脚下的,我五岁那年遇上泥石流,房子都被冲没了。”
陆深自知问了不该问的,埋头吃饭。可没一会儿他又开口。
“这个你收着。”陆深拿出一吊钱放在桌上,庄澜很是意外。
“你哪来的钱啊?”
“我赚的。你往后别绣花了,太辛苦,尤其夜里,对眼睛不好。”
“你怎么赚的?”庄澜筷子都放下,她之前只以为陆深是去彰陵城中逛逛,想熟悉熟悉,谁知道他是……
再者,他对彰陵算不得熟悉,这才短短五六日的工夫,他从哪里赚来一吊钱?
庄澜并无责怪之意。
“你之前不是说彰陵的山上有药材,我也跟着去了。总之我是男人,以后赚钱养家的事可以我来做。”
庄澜听了,却眼圈一红,手不自觉握成拳,微微颤抖。
“你不许做这个,山上陡峭,太危险了。”
“我会功夫,你不用担心。”
庄澜叹口气,将那吊钱收进她们用的钱匣子,眼圈越来越红。
“那也不行,采药太危险,我爹当初就是为了采药材从山上摔下去身亡的。你别做这个,钱可以我来赚,只是你别做这个。”庄澜说到最后,都染上哭音,下意识去拽陆深的袖子,“别做这个,我害怕……”
小娃娃吃过饭已经自己跑出去玩,陆深此刻愣了,他不知道这番故事。
“卖药材赚钱是快些,但竞争太大,很多人会在路上使坏的,你又是外地人才来彰陵,不懂规矩很容易被他们排挤。”
“你出去了,我在家里也是提心吊胆的,过得不安生,不是盼着你出事,只是怕个万一……珫儿几个都还小……”
庄澜察觉自己失态,收回手揉揉眼睛,将小娃娃的碗筷叠在一起,又去问陆深,“吃完了吗?”
“嗯。”陆深此刻的心思根本没在这,胡乱应一声,脑中反反复复回荡的还是庄澜方才的几句话。
庄澜听了回答,把碗碟都摆到一处拿去厨房,又舀过水,准备洗碗。
身后响起脚步声,很快是陆深说话声。
“以后我不去了,我再找别的事做,你别担心。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会一直陪着你们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