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意逢迎,朝堂上下看着一片太平,实则内里空虚得很,不堪一击。”
庄澜想想,或许确实是这样。她是个姑娘家,没什么远见,从前只一片赤诚忠心想着伺候好自己的主子,前朝的事她不关心,也不懂。但她知道皇上的曾祖母宣烈皇后是个厉害人物,曾把持朝政四十余年,宣烈皇后薨逝后,皇上又被祖母先太皇太后压制,弱冠之年才得以亲政,皇上在如此情势下性子有些懦弱,不够魄力难掌大局也是情理之中。
“别想了,大燕……已经过去了。”陆深回头瞧见庄澜一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想来又是在伤怀。也不能怪她多愁善感,缅怀前朝也是人之常情,但又怕她想得太多,便开口安慰了一句。
等近了老翁家,庄澜急匆匆往里面走,生怕她出去这半日三个小娃娃闹腾,可进了院子一看,燕珫和燕珑正追着大公鸡跑得欢,燕珉站在一边扶墙瞧着,跟着一块儿咯咯乐。庄澜这才松口气,跟着陆深把买回的东西一一清点过,又都放到马车里。
午后庄澜又把这些日子几人的东西收拾齐整,通通放进马车,才去帮老翁一起做晚饭,顺便道别。
及至夜深,老伯和三个小娃娃都睡下了,庄澜才披好衣裳去敲陆深的屋门。
先是咚咚两声,里面却没动静。庄澜以为陆深可能是睡了,没有听见,便多用了几分力气又去敲,“陆深,你睡了吗?”
庄澜最后一下敲门的动作还没落下,陆深的房门便从里面拉开来,陆深手拄在门框上瞧着庄澜,“做什么?”
“那个……”庄澜不知道陆深这会是否余气都已消尽,说起话来还是比较小心,“你能不能陪我去烧纸钱?”
“你不是挺能耐?还用得着我陪?”
“太黑了……我有点怕……”庄澜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眼里亮晶晶地看向陆深,“我买了双份,贤妃也有的。今儿是她们的头七,拜托你……”
“等着。”陆深没什么表情说完,回里面取了外裳出来,跟庄澜一起拿了纸钱往荆山深处走。
为怕老翁瞧出不对,她们选了稍远的地方,用石头围起个小圈,才用在里面烧起纸钱。
眼前火光在夜色里摇摇飘荡,偶尔蹿升起大些的火苗却最终又落下去,但很快又有新的火苗诞生,起起伏伏就如同这世间王朝更迭,此消彼长,一方胜便有一方败。
庄澜想起曾与林贵妃相处的时光和那日临行前林贵妃的决绝,眼角湿润,不知是被火熏染的还是被回忆所伤。庄澜抬起袖子,轻轻抹了抹眼睛。
“原以为是两个多了不得,心思有多深重的人,没想到竟都是痴人。斗来斗去这些年,都盼着那中宫之位,谁知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陆深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在庄澜再次低头擦泪时,犹豫过几下还是伸手拍了拍庄澜的肩膀。
等到火焰熄灭,又用土埋过那些灰烬,庄澜和陆深才离去。回去的路不知为何竟比来时显得漫长了许多,漫长到庄澜连从前没打算细问的问题都问出了口——
“那天,为何是你带着四皇子逃出去?贤妃……怎么没跟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