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庄澜想到这便有些嗤之以鼻。不过这下她更盼着林贵妃此胎能得男,也好煞煞陆深的性子,免得他总因为贤妃生了皇子太看得起他们钟粹宫和他自己。
紫禁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各宫又都有各宫的事要忙,庄澜平时和陆深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但这一次,庄澜却没想到,竟只隔了一天,便又和陆深来了个“狭路相逢”。
到了年底,各宫主子按习俗要给宫人封红包,大小没什么定例,无非是讨个吉利,但封红包要用的红纸需得到内务府去领。
林贵妃正得势,庄澜是林贵妃的心腹,内务府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庄澜刚进门,还未开口,在内务府当差的马公公便已经陪着笑凑了上来,“澜姑姑,是来拿红纸的吧?都给您备好了,四四方方的裁了四十整张。”
庄澜处事还是圆滑的,即便心里对马公公那张谄媚堆笑到堆出褶子的脸有几分厌恶,但面上还是客套,“怎好劳烦公公的,下回您给我拿回去,我自己裁就是了,再说也用不了四十张那么多的。”
“哎呦,澜姑姑您快别跟我客气了,这种小事都是我们该做的。您照看整个长春宫,忙着呢。这纸啊,它不像布,随便搓弄都结实着呢,一不小心就兴捅破弄折了,多拿几张以防万一吗,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庄澜和马公公又寒暄几句,道过谢,正要离开,谁知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却碰见陆深带着两个小太监正往内务府来。马公公是个眼尖的,也瞅见了陆深,赶忙迎上前去,“呦,陆大人,您过来了。”
马公公说完这话时,刚好走到和庄澜差不多的位置,这两位素来不和,他清楚着呢,这会儿也觉得自个儿这么急着去迎陆深有点不对,只能停下,硬着头皮又去逢迎庄澜,“澜姑姑,那您慢走,今儿这忙,不能送您了,您可千万别怪罪。”
“出这内务府的院子几十步路的事儿,澜姑姑这也要人送的?马公公又有事要忙,谈何怪罪?”陆深身量高,腿也长,这会儿已经进了屋子就站在庄澜前边。
庄澜的嘴角抽了抽,抬起头眼睛瞪着陆深。陆深也不示弱,也直直盯着庄澜的眼睛。马公公瞧两人气氛不对,赶紧上前调和,“澜姑姑身份高些,送送也是应该的,只是今儿这临近年关了,确实是忙……”
“身份高些?不知是高在哪,咱们不都一样的身份?有谁是主子了不成?”
陆深这话明里暗里有庄澜是假借主子威风,实际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的意思,这确实激怒了庄澜,心里暗暗地又对陆深翻了个白眼,但面上还是笑盈盈地说,“是啊,陆大人说的对,都是奴才,谁比谁高贵了不成?但是这奴才跟主子可就是门学问了,像来内务府这种事哪个宫里不是派个宫女来就是,再不济也是找个公公过来,怎么贤妃娘娘宫里倒派个一等侍卫过来?陆大人应当知道的,这侍卫的本职可不是跑腿的。”
陆深却对这番话浑不在意,反倒还挑着眉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认同庄澜这话。
“娘娘让我来是取四皇子的婴儿床,重得很,宫女怕是拿不动,要不澜姑姑试一试?”
“婴儿床?怎么?贤妃娘娘宫里这么久了还没个婴儿床不成?”庄澜听了陆深这说辞,是着实觉得好笑,那四皇子都眼看要周岁了,怎么也不会才想起来要婴儿床的。
“有是有的,只不过是三皇子用剩下的,我们娘娘不好奢,不喜铺张,那时便没让人特意备新的,可前些日子皇上说四皇子尊贵之身,不该用旧,才命人做了新的。贤妃娘娘不忍为这事麻烦内务府的人跑一趟,这才叫我过来。”
陆深说过这话,不再去理庄澜,而是转头去问马公公婴儿床可已备好,他是否现下就能领回去。
庄澜见陆深已经不理她,也不好再自找话头自讨没趣,便也和马公公打了声招呼,独自先走了。
去内务府这一趟因遇上陆深,耽搁了些时间,回到长春宫时林贵妃正在送皇上走——庄澜去时,皇上都还没来。近来战事紧,皇上少来后宫,来长春宫也是因林贵妃有孕才来的次数多些,但每次都不能久留。
庄澜正要行礼,皇上却摆摆手说免了,“你这丫头在媛儿心里可比朕还重要,就这么一会儿就一直念叨着你呢。”皇上瞥见庄澜手里的红纸,了悟,“这是准备封红包用的?”
“是啊,贵妃娘娘拿奴婢们都当亲人一样,每年都会封红包。”庄澜忽然想到方才在内务府时陆深说过的话——林贵妃的六公主可就是用的自己姐姐五公主的婴儿床,也没见皇上让人给做个新的来,庄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皇上不知,娘娘节俭,近来听说战事吃紧,节俭便更甚从前,除了给小公主的日常用度都是好的,平日里娘娘自己都是有的用就好,但是对奴婢们又极好,封红包的银子从几月前就开始攒着了。娘娘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从来不与皇上说,但其实心里一直想替皇上分忧。”
皇上转头看着林贵妃,见她低头含羞的样子,有些动容,对身边服侍的公公说,“让人送一百两现银到长春宫来,给贵妃封红包用。”
而后皇上握着林贵妃的手说了好一会儿掏心窝的话,临走前又对庄澜说,“你是个忠心的,媛儿信任你,你且好生伺候着,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庄澜笑着应好,和林贵妃一起送皇上出了长春宫。等皇上走远,庄澜才由心地笑了,吴贤妃不就是生了个皇子?那陆深竟也敢嘲笑挖苦她们长春宫了。这往后,且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