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长大,甚少出庄,对外界的事情并不熟悉,完全是孤陋寡闻。皇上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岂是卑职这样的臣子能揣摸得出圣意的,更不敢枉言胡说,以污龙听。”
张辅虽是武将出身,可这么年来,浸润于朝政,岂能被泽宁的三言二语给骗过去,况且,在宫庄的时候,泽宁的表现,张辅是看在眼里的,他并不图财,只是跟着凑热闹,享受冰淇淋方便一些,并以此为由,增加与各府多走的机会。
朱祁镇有几斤几两,张辅太了解了,泽宁越是抹黑自个儿,抬高朱祁镇,张辅越是深信这主意是出自他口,捻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说道:“太皇太后能亲自举荐给皇上,足以说明,泽侍读绝非凡品,不必枉自菲薄,这里没有外人,麓川之事关系大明国运,望泽侍读能实言相告。”
张辅说的很诚恳,对于麓川一事同志道合,加上二人并无利害关系冲突,泽宁对张辅的戒备之心渐失。他已经答应太皇太后进入朝廷做官,这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国公爷四次南征交阯,‘凡三擒伪王,威镇西南’,功勋卓著,卑职景仰之极。然而,交阯降而复叛,周而复之,无穷无尽,国公爷可曾想过其中的利害所在?”
一句话问得张辅沉默不语,低头思索,伸手端起茶杯,饮了二口,又放下来,脸色渐红,气息加粗,扭头瞪着泽宁。
泽宁心想,你是自个儿逼小爷说的,话说重了,可不能怪小爷啊,又继续说道:“西南的民风民俗与中原不同,这些人教化不深,民风彪悍,部族观念根深蒂固,对外族之人具有极强的排斥心里,无法撼动对部族首领的惟命是从的习俗,只要这些部族首领一声号召,立刻就会群起而涌。
部族首领长年对他们进行愚民教育,辅以迷信,这些蚁民一辈子浸浴于世俗之中,对中原之人畏之如虎狼,恨之于剔骨,加上官兵的凶残,双方成形极端的敌视状态。
要想彻底的解决这种对立,首先是要促进双方的信任,让他们感受到,官兵并不是要灭绝他们,对于战俘,也要妥加善待,通过他们的嘴,宣扬朝廷的仁政德施,以减轻敌视,从而促进双方的接触了了解。
要让一部分人先融入大明的政治和文化当中,再由他们作为亲善使者,显身说法,赢得更多的善意,徐而图之,大明与西南各部便会渐渐融汇在一起,互存互利。”
张辅不吭声,只是盯着泽宁看,目光中透出的疑惑正在渐渐融解,张辅与云南的沐家对西南的情况最为了解,泽宁的想法,张辅不是没想过,张辅及其父亲都是正统观念熏陶下长大的,向异族小邦曲膝,实在是奇耻大辱,所以一直没有转过弯来,听了泽宁的一席活,觉得正是这个道理,慢慢的有些想开了。
泽宁继续说道:“从底层部众入手,这条路会非常曲直,朝廷首先要从部族首领下手,要么收服他们,要么将他们打散,这些人选择叛乱,无非是为了一个利字……”
泽宁把他跟朱祁镇讲的内容,一一叙述一遍,张辅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脸色也缓和了,泽宁感觉他猜测的没错,王振这货歪曲了他的意思,加进了一些这货自个儿的主意,以至于朝臣们曲解了朱祁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