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每回只要阿爹出门,虎子和阿宽都会跟着,就像是我爹的左右护法一样。
而当时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那就是四叔的加入。四叔人活得闲散,身子也弱,向来就不出远门,也不会亲自参与走阴司的行动。而这一次他却没跟阿爹商量就自己来了,其原因也是为了让我多一层保护。
一屋子人虽然不多,但除了我之外,个个精悍,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阴司就这么开始了。那时候,我还满心都是激动和好奇,哪里知道,自己会越陷越深。
吃过早饭,我们五点半不到就出门了,我看到村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庄妮薇开过来的SUV,另一辆则是不起眼的面包车。我们每个人都带着旅行包,一人一个,后来我知道,这算是带得少的,因为芙蓉村虽然离我们比较远,但全都通了公路,并不需要越野。
我、四叔、阿爹、舅舅坐上面包车,虎子开车,阿宽、六叔、庄妮薇在SUV上。
虎子得知我已经开始入行了,特别开心,车开了之后就开始扯咱河西村的风光。大概也是想让我从侧面了解阴司的事情,虎子嗓门虽然刺耳,阿爹却也没阻拦。
不知道是阿虎夸张还是真有其实,很快,我就听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什么“西镇老妖”,“恒城鬼马群”......简直就跟怪奇小说一样,不过我很快也听出,在虎子讲述的那些事情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鬼啊神的,但其中多半都有那种类似于怪物的东西。我问虎子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妖精?虎子却直抠脑门儿,说自己也不知道。
“爹,虎子跟你混了多久了?”我转头问阿爹。
阿爹闭目养神,“虎子入行早,快十年了,跟我出门少说也有十几趟了。”
“那他怎么跟个傻大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说。
阿爹一笑,“哼,他他娘的本来就是个傻大个。”
车上人都笑了,虎子不以为耻,反道:“你们懂什么,我这叫大智若愚。”
“是。”四叔说,“木鱼。”
大家说着笑着,气氛出乎我预料的轻松,睡了一会儿,等我再睁眼的时候,看到前面庄妮薇他们的SUV已经停车,我往旁一看,发现大家都已经下车了。
时间是下午将近三点,车子前方三百米出现了一座非常别致的高大木门,上面落书三个字——“芙蓉寨”。
阿爹独自站在最前方,望着那个村子,目光凝重。我想过去,却被阿宽拦住。
“杰少,别打扰老爷。”
阿宽说得不清不楚,但从他认真的表情看来,这时候去打扰阿爹也的确不合适。
阿宽又说:“先去吃饭吧,虎子已经把肉干煮好了。”
走到路边草地上,四叔正在给笼子里的黑鸟喂食,六叔则打开一个背包,将几个好像胭脂盒一样的东西摆了出来。
“老六叔,阴司做事还带化妆的?”我半开玩笑的问道。
六叔笑了笑,“这是你爹亲手做的‘秘药’,等会儿吃了饭,你把它擦在腋窝和小腹两侧,能防着虫子,不过明天天亮以前,就必须用水把它擦干净,不然能烂你一层皮。”
“啊?这到底是防虫药还是毒药啊?我还是免了......”
不等我说完,六叔忽然把手中胭脂盒里的东西猛地摁到我脸上,顺着我的眼睛就是一扫。我就觉得那东西比冰还凉,大夏天的,却丝毫没有觉得爽快。
“六叔,这什么啊?”我一边擦眼睛一边问。
六叔笑道:“晚上你就知道了。”说着,就把那个能防虫子的药盒塞给了我。
我撇了撇嘴,看看周围好像也没什么蚊虫,便把东西揣进兜里,并没有往身上擦。庄妮薇也拿到了一个胭脂盒,她似乎对此很在意,还跑到一边去,背过我们,把药擦在了身上。
我正要去吃东西,突然发现舅舅不见了,四下一望,没看到他人影,却突然被四周的景象所吸引。
芙蓉村位于两座大山中央,一条溪水流经村寨,四下并非那种单调的翠绿,而是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鲜花,简直五彩缤纷,晃得人眼晕。难怪这里会搞旅游,还真是个好地方。
看着看着,我就发现左侧峭壁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站着个人,“我去,舅舅!?”我都呆了,那地方虽然离地面不算太高,可好歹也是七八米啊,除了那块凸起的石头,峭壁上完全是一片光滑,他怎么上去的?
飞上去的?
四叔在一旁乐,“蜻蜓点水,他是踩着虎子肩头跳上去的。”
“啊?”我说,“那,那也太厉害了点吧,四叔,舅舅他在那上面干什么?”
四叔说道:“你舅舅是道士,自然会堪舆占卜,他现在正在推算芙蓉村的气数,如果此地气绝,那我们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
“哦。”我大概也能明白那意思,“那,阿爹他站那儿又是在瞅啥?也是在看气数?”
四叔说:“你爹看的更直接,是那村子的阴气和煞气,你没发现吗?这么好的地方,那么多东西,四周除了我们,一个人也没有,呵呵,那里头看是死了不少人啊。”
“这么大的事就没人来管?”我突然看向庄妮薇,“那个什么叶氏集团的人应该派人来看着啊。”
四叔狡黠一笑,“事情越大,那个老板越不敢派人过来,他只能暂时就这么压着,我估计,那庄妮薇跟叶氏集团压根儿就没有关系,应该也是收了人家的钱,过来帮忙的,叶老板根本就没听说过你爹,请我们过来,全是那女人自己的主意。”
“啊?感情我们还是人家打工仔的打工仔啊,那,那老爹干嘛要答应......嘶,也是,怎么说人家也出了五十万。”我一边说一边寻思。
四叔不屑道:“五十万算个屁,你知道你爹平常的价码是多少吗?唉,不是看钱,而是那张照片上的东西,我和你爹十几年前见过一回。”
“你们见过?”我立刻来了精神,“在哪儿啊?”
四叔脸色阴沉,轻声说:“就在我们村,阴河对面,原来望东村的地方。”
“什么?”我不由得就是一怔,随即就联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关于望东村的传闻。
四叔自然知道我想到了哪里,继续道:“望东村的事情到现在都是一个谜,那件事你爷爷最清楚,可是他老人家什么都不肯说,几百口人呢,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我们河西村的人算是那些人的邻居,小时候啊,望东村那头也有很多我们的朋友,对头啥的,现在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事情就成了你爹,还有我们这些人的一块心病。”
看着四叔的表情,我顿时就明白了这件事对他们的意义,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别的不说,阿爹他们难免会担心哪天事情又会在我们河西村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