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手里剥开了一只金桔,厌恶地蹙眉道:“真是麻烦,这么小的橘子,宫里的吃食和人都这么小家子气!”
孟知笑道:“小主跟这嚼食恼什么,有老王爷的心意还不够小主高兴的。”
宝音不屑地一哼,却有浑然天成的高傲,“高兴什么,啰啰嗦嗦都是教训我,至于那些珍奇玩意的,我又不缺。”她眼睛一斜,“你刚刚说,你额吉封了亲王?”
孟知显然喜形于色,将书信抵在胸前,高兴道:“是,皇上的恩赐,封了达尔汗亲王。”
宝音将刚剥下来的橘皮一扔,拍了拍手道:“怎么,你很高兴么?”
想来是高兴过了头,素来机敏的孟知一时未听出宝音话中的锋刃,仍旧笑着,“这个自然,圣恩隆遇,自然感恩戴德,额吉这次,也算扬眉吐气了。”
宝音面无表情,掸着袖子起身,直直盯着孟知,而后素手一伸,惊得孟知后退了几部,她却尤不止步,伸出手背,用冰凉的指甲往孟知脸上敲了两下。
孟知背脊一阵冷汗,她颤抖着道:“小主......”
宝音一圈一圈在孟知跟前转着,她尚未长开,一笑一蹙之间极尽张扬,“你额吉是我额吉的奴才,你是我的奴才,这能变么?”她用手指在孟知肩窝上戳了几下,轻视道:“你额吉不定使了什么,那达尔汗不过区区小地,又算得了什么?你也想学着么?”
孟知眼睛一抬,正对上宝音的直视,一旁冬巧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她成天以宝音马首是瞻,自然巴不得取孟知而代之。须臾后,孟知深深跪下,道:“额吉蒙皇上看重,也是为了助老王爷统辖蒙古诸部,奴婢也是一样,甘心服侍小主,不敢有贰。”
宝音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发出黄鹂般脆生的笑声:“这便对了。”
她伸出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冬巧连忙扶住她往内殿走着,丢下正殿里尚在跪着的孟知,孟知悄悄向宝音的背影瞥了一眼,牙齿在下唇咬出深深一排印记。
宝音翌日看到兰煜时,是在侧殿前的抄手游廊里,主仆二人背对着宝音,兰煜穿得有些单薄,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看着便楚楚可怜,衣袂上的芙蓉花一闪一闪,宝音鄙夷道:“狐媚!”
转身欲走时,却听见了纤云的声音:“小主可得加紧定下来,下元节也不远了,早些准备才好在皇上面前露脸呢。”
兰煜点了点头,从容不迫,“是得抓紧,不过在皇上面前可不能错了,还得万无一失才好。”
翩然翻动书页间,纤云似是惊喜地一指,道:“奴婢瞧着这首诗很好,小主看如何?”
兰煜羽睫轻轻颤动,似有似无点了点头,“情真意切,却不过分儿女情长,的确是合适。”她手指连着在那书页上戳了几下,满意道:“便是它吧,皇上想来会喜欢!”
话音将落,宝音已然赫然站在兰煜跟前,将书册一把夺过,紧紧盯着被兰煜选中的那一页,却浑然不知其意,便掷给冬巧冷声道:“这东西是什么?”
冬巧贼眉鼠眼打量着那书册,朝兰煜飞了个眼波道:“奴婢识字不识诗,不过这东西看着像诗集,摆明了是戴答应用来献媚的。”
宝音先是一愣,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兰煜,一根手指指着她捧腹大笑,忽而一把将兰煜口口声声称好的那页撕下,也不顾兰煜主仆怒火中烧的眼光,将那白纸黑字对着太阳底下比了比,娇声笑道:“我倒知道他们汉人一句话,苍蝇吹喇嘛,不自量力。冬巧,你看说得就是戴答应这样的人吧?”
冬巧但笑不语,宝音眼也不斜,眯着眼睛道:“我额吉喜欢女人跳舞,于是通房便有个丑女苦练舞技,可我额吉一看她那副样子,就直接叫人拉走了。皇上喜欢诗,不也是要看看从谁嘴里念出来的?”
宝音向来言语刻薄,兰煜被她说得一阵羞愤,红着脸起身道:“小主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宝音得意极了,便也不恼,只将发髻上一只如意簪扶了扶,便道:“我说过,你老实我便放过你,可你却不老实呢。”
她将那页诗收起,敛声道:“看着吧,你觉得好的东西,只有我用了才叫好。”
宝音一边扶着冬巧的手,一边道:“离下元节还有几天,这诗便由你教我念。”
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冬巧一下也犯了难,“小主,奴婢是只识字不达意啊,孟知姑姑懂诗文,小主还是让她教稳妥些。”
宝音不耐烦喝到:“让你教你就教!总提她做什么?反正戴答应既认定了是好诗,我念出来就算争脸了,你少推辞!”
看着宝音渐渐远去的背影,兰煜悠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