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屋内的宣纸已铺开,贴在了一张竖屏上,靠着窗户,可以清晰看见金鲤池全景。
“这园子我看了多少年了,早就景在心中了。”崔燕拈起画笔,开始构思布局。
一构思布局,便想起方才表姐那句话来。
“九月底便是燕王妃生辰,你忘了每年这时候,他们都要提前一个月去乐馆搜寻乐师和舞姬了?”
她没忘,她怎会忘呢。
秋生生日,她们一同出去,免不了要去逛酒馆,又有表姐作保,听曲买酒必不可少。
真是奇怪,明明哥哥和他们相熟,可偏偏自己一个女儿家,又不能厚脸皮去问哥哥。只能通过表姐这儿偶得消息了。
所以这幅画,还能在外面一现。
必得好好作。
如此想着,她提笔挥毫,朝纸上泼墨,加之心中早有沟壑,真真是神来之笔,浑然天成。
……
薛千房内,沈君如立在妆镜后,惊愕地看着镜中那个女子。
她从方才听到那一声“君如姐姐”,再到薛千三言两语跟她说明身份,然后又糊里糊涂走回来,再到关上房门立在妆镜前……
她还是没能缓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呢?
她说她是木亦舟,是没有死去的木亦舟,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女子道,一把拉住她,“君如姐,你信我。”
“你让我如何信你……”她凝视着那个完全不认识的面孔,彻底呆了。
可是接下来,她却无法不信了。
那个女子拉着她走到后院,拉着她关上房门,转身竟是泪流满面,一字一句道出幼年细节时,她便无法不信了。
两个人曾一同去过的皇园,父亲初次带她去侯府时闹的笑话,她第一次学会骑马便是在侯府的校场……
这些事实,历历在目,不可能是胡编乱造。
不是她,还说谁呢?
沈君如无法不信,她怎能不信。
可是,木亦舟还活着……那毓国公呢,国公夫人呢,木睿呢?
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们死了。”薛千平静道,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上的泪痕已擦拭过,此刻镜中的容颜,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身后几尺外,是沈君如那修长的身影。
“你坐啊,君如姐。”她冲镜子里的人影笑了笑。
沈君如却不动,待她又说了一句,才恍恍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嗓音沙哑。
“别急,”薛千不慌不忙,“都过去十年了,还差这么片刻?”
这语气……真像儿时那个丫头呀。
沈君如只觉得心中化开了什么,暖洋洋的。可看镜中那张脸,却越看越不自在,索性撇开视线。
薛千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脸:“我觉得还好,有这么看不下去?”
“你还不快把你那层皮撕开!”沈君如吼道。
薛千暗笑,这才是君如姐嘛。
“可就算摘下来,也和儿时不一样了。”她说道,“七岁还是个孩子,现在都大人了,你若认不出来,可不许反悔哦。”
沈君如盯着她,忽地笑了,这些话入耳,不是木亦舟又是谁?
再一看时,面皮已然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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