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谁又能风光得了一世呢?
对于这些,她倒不在意,总归她马上就离开了。以后,这嵌雪楼,只有千雪姑娘的名声在,而没有千雪姑娘本人了。
可是……夏莲她们呢?
她们还要在这里很久,夏莲虽比她大,也大不了几岁,如是没有遇到良人,那便是何种出路呢?
她方才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对她说的,倒不如是对自己说的。
……
……
夜里,千雪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夏莲在院里的那句话,仍旧回荡在她耳边: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可就知道有人护着的好了,女人哪,还是安定点好……”
其实以前,她也未尝没想过,如果此生安安稳稳、就在金陵安家呢?凭她如今在江南的名声,吃喝定是不愁的,倘若再有郑青那般真心相待的人,即便对方无名无份,她也能悠闲自乐过好这一生。
没有忧愁,没有远虑,没有迷雾,没有血海深仇。
可是……
又怎么能忘却呢?
这十年来,她一刻也没有忘掉,她是木家的子女,是当年军功赫赫、平定西域并开阔大齐疆土的毓国公的女儿。有朝一日,她要回到京城,要去质问质问宝座上那个人,为何削了父亲的爵位还不行,非要赶尽杀绝才满意!
为何有功的人,却要遭受不平?
为何堂堂天子,却要行这种卑劣手段,假造一起覆舟案掩人耳目?
他不是天子么,杀伐决断不是任意么,何苦编造这么一出戏来混淆视听?
她本可以安安顺顺长大的,本可以父母健在兄妹和乐的,名分没了就没了,可是人起码还在……
可是结果呢,结果人也没了。
母亲永远那么高傲,那么爱护面子,她在意父亲的声名,在意他心里的委屈。
可是父亲不在意,哪怕他领军多年凯旋而归,最终还未到京城,便等来那一道惊人的圣旨……他也不恼不怒,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
继而包袱款款、喜气洋洋带着一家人回老家。
可是为什么,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她有太多不懂的,有太多要问的。
她要回去,要回京城,要找人问清楚。
师父?师父不会告诉她,也不会说只言片语……她明白师父的用心,所以并不怪师父。
因为她相信,师父既然救了她,那就没有让她白活的道理。
“舟儿,你好好的,我们走了。”
“你们去哪儿啊?”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阑儿呢,阑儿也要去吗?”
“阑儿不去,你要好好照顾她,你们姐妹一定相依……”
“不,我也要走,我跟你们一块儿走!”
“舟儿,听话。”
“舟儿,把这个拿着,替哥哥保留好。”
她低头一看。
什么?
手里却空空如也。
陶陨呢?
陶陨不见了。
陶陨哪儿去了?!
抬头一看,哥哥也不见了……
爹娘也不见了……
他们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