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掌柜听着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忙赔笑地对张婷芳说:“小姐,这类书非常珍贵,我们通常不会摆在外边,小姐如果要,只要付了定金,我们便去帮小姐进了来。”
“要多少钱?”
“全套要三两银子。”
张婷芳大吃一惊,“三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她一件讲究的衣服才不过一两银子。三两银子足足是她三个月的月钱,当然这只是零花钱,买衣服买首饰都是母亲给另外支出。
面对这么蛮横的指责,掌柜不知如何应答,能上这里买书的人一般都是斯文的读书人,没有见过像市场买菜一样粗鲁地砍价理论的,只得尴尬地看着杜玉清,杜玉清挥了挥手,掌柜和伙计连忙就退下了。
杜玉清小声和张婷芳解释,《便民图篡》这样的书很难在市面上看见,因为价值高,想看的人买不起,买的起的人看不上。书坊也是做生意,未必愿意承担这样进货之后售卖不出去的高风险。
张婷芳脸红了,为自己感到羞愧,她就是那种“买的起的人却看不上”的人,同样的钱,有的人愿意花在吃喝上,觉得只有吃到自己的肚子里才实惠;有的人愿意花在穿戴上,喜欢自己漂漂亮亮,也希望别人欣赏自己的美丽;有的人却愿意花在别人看不见,却能丰富自己精神世界的书籍上。她想起杜玉清书案上那几堆书,杜玉清平时穿着简单朴素,张婷芳还曾暗地笑她寒酸,原来真正寒酸的是自己,杜玉清花的真金白银还都在那里,还可以看见价值,不像自己钱如流水一般从手中滑走,却不知都花在了哪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其实张婷芳不知道那些书实际也不全是属于杜玉清的,她一个月的月钱和张婷芳一样是一两银子,张婷芳还只是零花钱,她的月钱却是连自己的衣裳首饰都要从月钱中出的,只有逢年过节时母亲才会格外开恩另外给钱买新衣裳。除了必须精读的书籍和一部分特别喜欢的泛读书,杜玉清很多书的阅读都是来自于借书,她那套《便民图篡》便是父亲杜渊之的藏书。
杜渊之在生活上十分俭朴,但在买书上却毫不吝啬,而且爱书若宝,即使杜玉清去借书,也得看完一套才能换一套,不能同时借出几套书,更不能不告而取。这也养成了杜玉清珍惜书籍,认真看完一套书才再换一套书的习惯。
因为杜渊之在买书上的大方,他虽然才来杭州府半年,最大的两家书坊却都知道他的喜好,遇上他可能感兴趣的新书、好书都会预先为他留着,派人送到杜府供他挑选。
杜玉清理解现在的书坊就像成衣店,书籍就是“凤羽”里的高档成衣,虽然单价利润高,但曲高和寡,顾客少而要求多。突然,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是否能够做出像“凤羽”平价衣裳那样又便宜又好的书籍来?但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市场大量售卖的基础在哪里呢?因为一般百姓都不识字,他们有没有这个市场需求?如果多配图画呢?他们愿意花五十文钱买件可以天天穿的衣裳,会愿意花多几倍的钱买本书吗?杜玉清一边翻书,一边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