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南君做了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雾蒙蒙一片,自己在一条无尽的空巷里奔跑,巨大的岩石垒成高耸的墙壁,脚下踏的是深深嵌入泥土的条形石。墙角的缝隙钻出了杂草、藤蔓,也不知经历了几个秋,枝叶干枯、灰黄,一踩即碎。
空荡荡的小巷回声传得很远,迟南君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以及若有若无的鸟鸣声,鸟鸣非常凄厉,如投海的精卫,又如浴火的凤凰。
鸟鸣声在逼近,迟南君也不知心里害怕些什么,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逃出这条巷,逃离这座城。
微风习习,远处飘来几瓣娇艳的桃花,空气中有丝丝醉人的异香,迟南君的心脏开始颤栗,身后的鸟鸣在逼近,而两条腿又抗拒往前走。
深吸一口气,迟南君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异香越是浓郁,迟南君的小腿肚越是打颤,心脏“扑通、扑通”往嗓子眼蹿。
看到了……视野里出现一颗桃树,壮硕的枝干蜿蜒向上,分出无数的分支,每一分支都点缀着桃花,火红的、艳丽的桃花。
桃树下有弯泉眼,里面是粘稠的红色液体,潺潺上涌,如泥泞的沼泽,浸泡了方寸泥土,滋润着桃树的根茎。
不知为何,迟南君有种跳进去的冲动,仿佛跳进这涌动的泉眼,自己就能得到解脱,就能摆脱这条巷、这座城。
脚步不由地往前挪动,迟南君的眼神发直,癔症了般,小步挪向血红的泉眼,四周静极了,只有桃花飘落的轻响。
一瓣飘落的桃花忽然上扬,飘飘悠悠地飞向迟南君,虽打着悬,速度却极快,如飞舞的曲。
飘飞的桃花飞跃迟南君的头顶,又忽地下降,径直贴向迟南君的额头。
迟南君受到惊吓,心跳瞬间停止,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确定自己没离开“安逸窝”,迟南君的呼吸逐渐慢下来,心里还有些不踏实,迟南君又伸手摸摸枕边人。
咦?空的……
迟南君心里“咯嘣”一声,急忙抬起脖颈四下张望,正好和盘腿坐在床上的麦冬四目相对,心里瞬间踏实下来。
“做chun梦败露了吧?”麦冬面颊苍白,伸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细汗,贱笑着调侃道。
迟南君翻了个白眼,拉起被子背对着麦冬躺下,心里多少有些不爽,顺手抓起枕头朝身后砸了过去。
麦冬任由枕头砸进自己怀里,侧脸注视着迟南君的后脑勺,确定他睡熟了以后,缓缓展开紧攥的拳头:掌心躺着瓣桃花,火红且娇艳。
迟南君整夜都没睡好,噩梦不断,天没亮就起床、洗漱,趁麦冬睡得正香,轻轻赏了一嘴巴子。
换上利索的运动装,迟南君心情还算不错,将月痕放进口袋里,收拾妥当后拉开房门。
迟南君打算去苍云岭的周边转悠转悠,看能不能猎到些狐啊貂呀的,毕竟不能等着坐吃山空。
握紧拳头,迟南君在心里鼓励自己:要做奋发向上的好少年呀!
结果,迟南君在树叉上潜伏了半天,愣是连只兔子都没瞅见,百无聊赖,一个劲儿地犯困,差点儿栽下去。
正无聊着,迟南君被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惊醒,大睁着眼珠子,不敢大声喘气。
走来的是个小姑娘,身上穿着修身的牛仔装,脸上画着淡妆,一双丹凤眼透漏出的寒光,让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小姑娘表情麻木,小心翼翼地绕开杂草枯蔓,身上不着丝毫尘埃,轮廓却勾勒得狂野至极。
待小姑娘的身影隐约不可见,迟南君蹲在树叉上一跃而下,顺着小姑娘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尾随的小鬼,小姑娘脚步稍微一顿,脸上浮出狡黠的浅笑,随后便收起表情,继续迈步向前走。
迟南君越来越觉得周围的环境熟悉,直到看到熟悉的小土堆,才恍然大悟:轩辕坟!
小姑娘走到坟前,表情肃穆,欠身鞠了一躬,嘴里轻声问候,“沧海桑田,你可还好?”
当然没人会回答她,不仅没有回响,四周似乎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静寂的空气中树叶也停止了摆动。
“神荼,咱俩可是老朋友,”蛟螭拄着根树枝走了过来,步伐轻松,身上依旧挂着脏兮兮的破布条,绿豆小眼四下乱瞥,最后锁定迟南君藏身的树干。
蛟螭正要开口拆穿迟南君,被神荼的眼神给制止住,也就只好装糊涂。
“老朋友,”神荼转身笑吟吟地望着蛟螭,轻挥手,俩人眼前出现一套古朴的桌凳。
一张桌子,两把板凳,桌子上还摆着套茶具,茶壶内泡有热茶,茶香徐徐,是今年产的新茶。
神荼走过去将茶杯斟满,也没抬头,眼睛盯着逐渐满杯的热茶,朗声招呼蛟螭,“过来坐吧,我这儿可没酒肉,你就凑合吧。”
“戒了,”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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