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讲学中也是三令五申地让弟子谨记礼法不可僭越。但郑玄看重尊师重道不假,认为弟子应该像尊重父亲那样尊重老师,但同样的老师也应当像爱护孩儿一般去教育弟子。
郑玄想要离开邺都,虽然有些是大司农官位空悬而国库徒有四壁的原因,但更多还是他对纲常天理的敬重。如今各地军阀割据,不尊皇室各领一方,就连这皇帝所在也邺都,更是在天下最强大的诸侯燕北之掌控下。郑玄不知道皇帝这样表面上平静安宁能够持续多久。
虽然他已经垂垂老矣,但他有数万门徒,就算命不久矣,将来的学子们仍旧能用他的政治主张来治理地方辅佐君王。
“不必用饭,启程吧。”
得到郑玄首肯,赵商当即引领众郑学门徒整备车马,亲自在架前御车,只是方才行出院落的小巷,便吹来一阵凉风将车驾的木窗吹下,便听郑玄道:“停车。”
“先生,怎么了?”
转过头望向车驾,却见郑玄抬手制止他再言语,干枯满是皱纹的手对着风向与云气暗自掐算片刻,末了叹了口气道:“回去吧,西面来风,四木成囚,进入出不得邺都了……”
郑玄师从马融,非但经学造诣颇深,自十七岁起便能测算风云气息来占卜,在老家高密被称为异人。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邺都十二道城门外皆有骑手高呼:“传大司马令,紧闭城门,不得出入!”
南门外,燕北望着越来越近的凉州骑,轻轻颔首,神态自矜。
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徒手将仅有内城大小的邺城建立为今日邺都还强的成就感吗?燕北感觉得到,就像他的手臂他的腿脚一般,他能感觉到,这座邺都,就是他的!
目下邺都足可称恢宏气度,尽管仍旧尚未建好,却已足够显现出过去洛阳与长安的巍峨。据北岸以南望,大河滔滔,南门外高大的瓮城大门向西开着,正对着南城墙上正在修筑的马面,城墙上每隔五十步便置一武钢弩,百步置一抛石车,间杂射孔女墙,瓮城吊桥之下还有引河水灌溉出宽阔十余丈的护城河正在挖掘,待建成后便说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马腾一行自西凉到三辅,如今又从三辅到河北,近乎横着将天下走了三千里,沿途景致风俗大有不同。待进入冀州境内,见到此地民生安乐,一路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邺都城中高耸的中兴阙,在他们抵达邺都西面九侯城时看得最为清楚,真有几分过去洛阳朱雀阙的感觉。
远远地,近了邺都,都城外侍立的持戟羽林身披大甲,左右是邺都外两座浩浩大营,营中军士正在操练,震天的鼓乐声自营中传来。侍卫在马腾身前的马超撇了撇嘴,举矛指点向城门下一队羽林骑,转头对马腾牢骚道:“阿父,怎么无人来接?”
就在这时,羽林骑兵分做两列,从中闪出通路,燕北打马前行十余步,拱手道:“来者可是征西将军?燕某久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