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牵引马匹,他们是鲜卑各部的勇士与小贵族;最后才是鲜卑兵马中精锐最精锐的骑兵,他们身披铜或铁质大铠,弓力强劲兵刃锋锐,是最可怕的敌人。
谁都无法分辨出河对岸的鲜卑人究竟有多少,前面的步卒已经渡至河中央、后面的骑兵仍旧隐匿在风沙中仅仅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轮廓。章碾的士卒已经不必再压抑他们的呼吸,因为仅仅是鲜卑步卒跨渡河水的声音便远远大过他们的喘息。
作为军队的首领、主将,章碾似乎失去了对战局判断的能力,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头皮发麻耳朵嗡鸣,心跳的越来越快,脑袋里不断想着燕北给他的命令。
‘能打得过,缓缓后撤;不能战胜,缓缓后撤。’
命令只有一个,军阵不能乱。
在他们身后足有三十里,每隔数百步便是交错的沟渠壕堑和阻拦骑兵的拒马陷坑,只要镇定后退,即便有鲜卑步骑赶上也很难对他们形成合围。
一旦阵形散乱,连他自己都未必能逃到军都山。
“啊!”
就在此时,一声尖戾的哀嚎自壕沟中猛地响起,像一张大手撕裂鲜卑骏马渡河的景象。章碾惊恐地转头望向最西面的沟渠,一个人影扛着长矛自沟渠中手脚并用地爬出去,向身后奔逃,一面跑一面将长矛皮弁丢在地上。
他的军卒在黑压压的鲜卑骑兵来势汹汹下,崩溃了。
跑得疯狂又狼狈。
数息之间,沟渠里的汉军各自相对,被变故惊呆;鲜卑兵马四下张望,亦不见反应。但这只是瞬间,转眼最先反应过来的鲜卑骑手抓起腰间牛角凑到嘴边,低沉的呜呜声震彻战场,一时间大军各处发出数道长短不一高低不同的号角声,紧跟着成群结队的鲜卑奴隶大举渡河,来势汹汹。
汉军的反应稍显迟钝,最先奋起的并非校尉章碾,而是部下几个久经战阵的老卒军侯,最迅猛的中年军侯迅速翻出壕沟,立在当前扬刀朝壕沟中的军卒吼道:“步卒冲杀!”
紧跟着,其余各部军侯亦高声传令,有的是率领刀矛步卒冲出壕沟向河中发起突击,以求将敌军阻拦在河岸浅滩;有些则在壕沟中起身露出半个身子,催促部下弓弩上弦,高声呼喝道:“三百步,抛射!”
这些老卒从艰难险阻的战事中活下来,各个都有自己的本事,作为校尉的章碾反倒是校尉部军官中反应最迟钝的那个,直到最早跃出壕沟的军侯已率部冲出数十步接近河边,章碾才举着长戈冲出阵线,口沫横飞间嘶吼着命士卒前往河边驻防。
最早跃出壕沟的军侯倒在水边的芦苇丛中,鲜卑人一轮齐射让他当胸插满箭矢,紧跟着大队人马杀入河中,朝岸边长驱而来。
河对岸的轲比能抬手揉着头上乱发,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自马颈取过青铜兜鍪扣在头上,驱马踏入河中。
“就这点人,还想半渡而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