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骑两千出南皮,扫击这支跃动在观津与武邑二重镇的敌军。
但粮道周围再没有那支敌军奇兵的踪迹,只有四面八方散落的痕迹,无处可寻。
张颌此战功勋卓著,日子却过的并没有其作为那么潇洒。由于玄菟之事让他一直不受待见,即便在谷中围公孙瓒一战中绽放光彩,战后也只是重回校尉官位,补足麾下士卒而已,军马是没资格大量调动的……这使得他部下步卒居多,仅有五百余骑兵。
用大量步卒在南皮与武邑之间袭扰,稍有不慎便会被敌军寻到踪迹,张儁义可不愿尝试在兵卒打没之后,邺城那位仁慈的燕将军还会不会给他补充军卒。
这不单单是针对他张颌,就连麹义想要在对决袁绍前将麾下将军部充足两万兵员都没有这个能力。
历经连年大战,冀州所剩青壮不过十之三四,农忙时连家中妇孺都要一同下地才能勉强不使田地荒芜——冀州募不到兵了。这固然有公孙瓒穷兵黩武的原因,但就算没有公孙瓒,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整个冀州,所能用于作战的兵员便只有王门倒戈时的那两万余冀州军卒,也就是现在赵云麾下按在黎阳不动的兵马,所以这一仗最大的难度不在于怎么赢,而在于如何少死人。
己方少死人,敌军少死人。
顺顺当当的拿下渤海,再死下去冀州就没人了。
自讨董以来,天下进入烈度二百年未曾有过的战乱,冀州更是首当其冲,每年当兵的、当官的、种地的、跑商的都要因为战乱、饥饿、疫病、寒冷死去十余万甚至数十万,百姓却往往生不出这么多人来。
长此以往,哪里还有人来当兵呢?
张颌在夜晚向篝火堆中添柴,他的兵马屯在冀州东部的一处山谷中,不必担心火光引来敌军的觊觎,况且这近畿三十里根本没有敌军的踪迹,这才让他有闲情雅致去思虑十年甚至二十年后的事情。
二十年后世上不会就没有人了吧?
照这样的情形看下去,张颌觉得将来能取得平定天下的一定是燕将军……幽州有民三百余万,冀州有民,谁知道冀州有民多少,这仗天天在打!张颌记得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冀州有民五百万,但现在看来冀州未必能比幽州人多。
等燕将军尽数掌握河北之地,只要休养生息,二十年后各地诸侯哪里还有兵啊,到时天下肯定是燕将军的了。
就着火光,张颌用木支在脚下画着一副冀州地形图,在靠近大海的位置,木支碳化的尖端简易地画着许多小船。那是幽州各郡的水军,算算时间,他们应该都要在冀州东部沿海登陆了。
张颌不打算去南皮了,就是去了哪里也捡不到太多功劳。
带着昏沉的睡意,火光照着红彤彤的脸,张颌沉沉睡去。
“明天,明天去弓高,堵在淳于琼回家的路上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