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起淅沥的小雨。
雨水打在中军帐的顶上,带起一片轻微的闷响。
军帐用的是粗硬的麻布密密地叠上两层织紧,再在顶上封住大漆,虽然比不上塞上的胡人用的都是牛皮羊皮,却也挡得住风吹遮得起雨淋。细密的雨水顺着军帐四边流下,在四角缓缓渗入地面,留下几个湿漉漉的浅坑。
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息,掀开帐帘带来一股凉意,披着蓑衣着大铠的都尉兴冲冲撞进中军帐,雨滴顺着扎甲的下摆落在地上,年轻的脸上带着为主尽忠的满腔热血,攥着扣住刀柄的拳,道:“主人,今晨有雾,正是进兵的大好……主人彻夜未眠?”
跪坐的王门睁开双眼,狭长而精瘦的脸庞上带着黝黑皮肤都遮不住的倦意与比肤色更深的眼圈,抬着带些许血丝的眼眸望了亲信都尉一眼,似乎是从喉间用鼻孔轻轻地“嗯”了一声,长吁口气,缓缓地立起身来。
沉重的甲胄跟他在这里整整坐了一宿,全身的骨架都带着难言的酸意,他说:“去传令吧,在营外列出阵势。”
年轻的都尉并未察觉国相对这场战事的厌倦,只当是战局不利,出言安慰道:“国相放心,最迟今日正午公孙将军就能从敌军腹背杀来,此战定是我等得胜!”
说罢,都尉似乎又想到什么,快要走出帐门又回头道:“将军,下雨了,属下去传令军卒将军粮都盖上,省的浸水发……”
“伯凡!”王门似乎有些厌烦了这些事情,口气有些沉重,抬眼看了都尉的脸庞,嘴唇轻轻动了几下,最终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轻声道:“去传令吧。”
这年轻的亲信,是老迈仆人的儿子,有些勇力与愚忠,却独独少了些精明。或许,只有最愚蠢的人才足够忠心。
“诺!”
王伯凡楞了一下,却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抱拳应诺,转身跑进绵绵的雨幕中。不过片刻,鼓声隆隆,帐外传来军士整装刀剑的声音。
空无一人的军帐里,王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拉出有些难堪的笑。
就是漏雨,也不怕。
士卒们仍旧士气高昂。王门是个沉住气的,攻进遒县城池时因为没寻到军粮到中军帐里大吵大闹,被王门手杀于帐,事后被胡乱安了罪名,尸首却被王门厚葬在遒县城里的一处院子中。
他们没兵粮了,昨天夜里,那是最后一顿稀粥,不少士卒抱怨粟米有些少,却因混着些许捉来的鸡鸭泛着肉味,这才勉强没啸营。
看着手上紧紧攥着糅做一团的绢布,王门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仿佛身体被沉重的甲胄压垮般晃了三晃,顺势重新跪坐的地上,自箭壶中抽出羽箭,仔细又小心地将书信系在箭上。
今日,就是决断的时候了。
……
“何苦来哉?”
太史慈清早便领兵在营外列出军阵,协同的还有高句丽贺浑鹿那两千余高句丽兵,只见敌军浩浩荡荡列出三个军阵,本以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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