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军出五阮关沿袭三县乡里的消息在两日后才传送至驻防邬县守备袁绍的公孙瓒帅帐中,公孙瓒现在看到如此军情连廉价的恼怒都没有了,只是面无表情地将书简打开,看了一遍便丢到一旁,默不作声。
轮不到他愤怒了。
比起灭族之恨,杀子之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公孙瓒与燕北的仇恨大了去,根本不在于这万石粮草或是几百个老卒。事到如今,两个人谁都不会再深究二人之间的仇恨是因谁产生或是如何愈演愈烈……他们二人的仇恨,便是生长在幽冀二州数以万计百姓之间的仇恨。历次二人之间的攻伐战争,双方死伤都牵扯到上万户百姓的生离死别,至于这些仇恨从何而来,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放下书简的公孙瓒只觉有些迷茫,往日雄姿英发的白马将军在家庭与事业在近几年中蒙受多重打击之后显得分外颓唐,茫茫然地抬起头对部下唯一一个谋士关靖问道:“某家,应如何?”
关靖本是幽州酷吏出身,并不受人亲待,唯得公孙瓒亲爱而声名鹊起,因此对公孙瓒忠心耿耿。只是此人并非智谋之士,又如何能为公孙瓒解惑呢?
公孙瓒的心里每时每刻都在割裂,他的人必须在这里守备袁绍得寸进尺的袭扰,可心却早已飞到幽冀交界与燕北血战一场。随着宗族死绝、亲儿受难,接连的打击让公孙瓒失去原本对战局精准的判断而显得冲动且不顾一切,接连在与袁绍的作战中失去清河国诸地,北面又被燕北夺回涿郡,使得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顺境之时,公孙瓒的兵马便好似下山猛虎,掠夺四方;可一旦到了逆境,仿佛平日里积攒的那些怨恨全部都迸发出来。他们没有固定出产兵器的地方,只有将军本部掠到的几百名匠作,没有矿产,只能在荒郊野地里由匠人搭建起炼炉把废弃兵甲回炉重造……在打胜仗时,这样的安排看上去很好,匠人跟随军队行动,赢在哪里便在哪里就地炼铁,耗费的资财也不多,便能将废弃的战利锻造为新的兵器。
可一旦打了败仗,丢盔弃甲之下,他们只有那么多的兵器,后继无力。
除了这些,他们对郡县乡里的控制力也一度减少,或者说,他们原本对郡县的控制力度就仅仅只有利用恐惧得来的尊敬。百姓尊敬他们,是因为公孙瓒的兵马总是能够打胜仗,所以百姓畏惧。可一旦公孙瓒无法再打胜仗了,他所拥有的便只有仍旧忠心耿耿的士卒。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能不能,能不能先与袁绍停,停战。”要公孙瓒如此骄傲之人说出停战的话是无比困难的,但他此时似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要说投降,单单是停战便让公孙瓒的话音中透露出一股委曲求全,“如何,能与袁绍停战?”
他的部将都并非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所谓的战争,完全是依靠公孙瓒一个人独立支撑大局。无数次战争都已证明了,有白马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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