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小跑去,方初失神地望着病床上的许母。
鲜血染红了病床,有血液不停滴到地板上。许母还有意识,抬起手挥在半空。
方初回过神冲过去。
“初糖,你原谅这孩子好不好?”
护士将人送进手术室,警察站在方初身后。
“歹徒已经被缉拿,是公然行窃,监控和歹徒口述显示,受害人为了拿回东西一直穷追不舍,两人撕打长达十分钟,歹徒持有凶器,才致受害人受这么严重的伤……”
方初看了一眼那个丝绒盒子里的手镯。
她心情复杂,许爸已经赶来,她对他不住说着对不起。许爸没有怪她,跟许母一样为许南阳的事情向她赔礼道歉。
方初心里全是愧疚,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后面她该怎么办?
许母失血过多,血库里明明有血,方初却执意要为许母献血。也许这是她想弥补愧疚的一种方式,她也明白,似乎除了这样,她不能让自己去答应什么。
晚上的时候许南阳已经坐飞机赶了回来。
许母待在病房中休养,许爸在守着。
方初跟许南阳站在过道。
许南阳看着她:“吃过饭了吗?”
方初摇头,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是我的责任。”许南阳苦笑,“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我妈会醒过来么。我先带你去楼下吃点东西吧。”
方初摇头:“我买了一个护理床位,你带着你爸爸回家休息,我今晚守着阿姨。”
许南阳没答应,把方初带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两个人走进房间,他忽然抱住方初:“我们重新开始吧,初糖……”
方初推开他,她后退着:“这件事是个意外,我们回不去了。阿姨的事我很抱歉,我会负担起我那份责任。”
“你负什么责任?给钱还是继续输血?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方初陷入了痛苦里。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她飞快拿起一看,却是许母的号码。
她眼里的光黯下,为什么刚刚她会以为这是卓陆打来的。
她僵硬地接起。
“初糖。”许母的声音很虚弱。
“阿姨,你现在不能打电话,你该休息。”
“孩子,是阿姨没把儿子教育好,你就原谅他吧,阿姨以后会监督他。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许母说完便一阵猛咳,许爸急着喊她名字,又喊护士。
那边似乎一团乱,方初心乱如麻,许母的声音又响起。
“初糖,答应我,你们重新在一块,婚庆都订好了,阿姨帮你们张罗,行吗?”
电话里,护士在责备病人和病人家属,又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别让病人为难,她要马上接受治疗。”
方初僵硬地:“好。”
许南阳将她揽在怀里,她听到了他颤抖又欢喜的声音:“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不起你,我明天就跟你签下婚前协议和婚后协议,如果我再犯错,你怎样都可以。”
方初像个木偶:“我想静一静。”
许南阳没为难她,他也有些担心病房里的情况:“我今晚先去病房守着,明天再来接你过去看我妈,可以吗?”
方初点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蹲下身,她觉得自己被心头的沉重压得喘不过气。
她焦虑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她看看窗外的夜色,冬日刚刚过去,路面的树木一点点抽出绿芽。她转回身,来回在房间里走了个遍。她拿起水杯想喝水,又僵硬地停下,转身将水杯挂在酒店房门后的门把上。
她看着那个水杯沉沉地倒挂在门把后,重量太沉,水杯在她眼前微微摇晃着。
她刚刚心里明明不是这么答应的,她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方初躺回床上,她半梦半醒,在梦里被蛇追赶,她双脚和脖子都被缠住,挣脱时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打开灯,看着门把手上的那个水杯发怔。
她起身,站在门后。她把水杯取下来,忽然松开手。
砰——
一切都碎在地面,那些沉重都被她亲手打消掉了。
眼眶里滑出一点湿湿热热的东西,她拿起手机。
……
卓陆睡在别墅。
凌晨一点,他的私人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他这几天睡得很浅,总是担心方初。可是这部私人手机除了沈放和他一群朋友偶尔会打进来,便再也没有看见过方初的名字。
这会儿,他看着屏幕上的“初初”飞快按下接听。
“方初,出事了?”
方初在电话里沉默着。卓陆跳下床走去衣帽间,“快说话。”他单手解开睡衣纽扣,一边扯下一件衬衫。
“卓陆。”方初声音很疲惫,“我想跟着心走。”
卓陆停下动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来找你。”
方初把一切说完,她很痛苦:“我不想伤害谁,可我真的想跟着心走,我不想再迷失下去了。”
“别怕,我马上就过来。”卓陆已经换上外套,他匆匆下楼去开车,“待在房间里不要乱动,不要乱想,回床上去睡觉,六点钟前我能出现你门口。”
“好。”
方初一直等着。
她没有睡着,这几个钟头像是度日如年,她看了下时间,5点40分。
她打开灯,坐起身,房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跳下床光着脚跑去开门。
卓陆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她抬头看着他,一把环住了他的腰。
他们抱了很久。
她感觉自己被这个拥抱保护着,她所有的疲惫在这个怀抱里都能得到安抚。
卓陆揉揉她头发,轻声说:“我来解决,我带你回家。”
她轻轻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