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也没别的事,就是听四海总在我跟前提你,想跟你碰个面,知道你长啥样,以后方便走动。”
说到这儿,范士军开了句玩笑:“我以为是个老婆娘,没想到这么年轻哩!”
苏禾忍不住笑起来,半真半假的说:“大哥可不能看我年纪小,就瞧不起我。”
范士军摆摆手,说:“我范士军再不济,也不会欺负个妹子。”
听他这么说,苏禾放下心来,见他跟杨四海还有事商量的样子,便找了个借口,说先走。
“不急,留着吃顿晌贩。”范士军先跟杨四海对视了眼,才说:“正好还要跟你说个事。”
苏禾迟疑了下,见杨四海朝她使眼色,才又坐下来听他们说话。
从两人谈话中,苏禾得知,范士军居然是县交通运输部的司机队长。要知道,统销统购的年月,全县人民的衣食乃至电器家用,都要从运输部调度。
换句话说,发往全县各地的物资,都会从范士军手中过一遍。
也难怪杨四海会把黄豆往他这边送,说白了,就是在洗.黑。如果被揪出来,恐怕会有不少人跟着栽跟头。
想到这儿,苏禾心里生出些许不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答应杨四海过来。
可天底下哪有不担风险白拿钱的好事,既然走到这步,她怕也没用。
正出神的时候,忽听杨四海连喊了她两声,说:“大哥问你愿不愿意跟咱们再干一笔哩!”
不待苏禾说话,范士军就冲她伸出了一只手:“五倍,起码五倍的利,就这过年前后,不能再迟了。”
苏禾一听,心口一阵砰砰跳,想了片刻,终究抵不过利益的诱惑,咬牙道:“成,算我一份!”
范士军笑起来,道:“回去本钱准备好,让四海捎带给我,有上次那事,你应该也摸出门道了,想回报多,拿的钱自然越多越好。”
苏禾点头。
吃过晌贩,苏禾才跟杨四海从范士军家出来,饭间听他们谈论的那些买卖,没一件不提心吊胆,对比之下,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想的多简单,直到现在,她的两条腿还有些发木。
像是看出她的不安,杨四海宽慰道:“大妹子你放心吧,咱们干这把活不是一回两回了,没那么容易出岔子!”
苏禾勉强笑了下,说:“哥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
闻言,杨四海看了眼她胳膊肘上挎的篮子,虽然没多问,但却道:“我听你嫂子说,你跟冬子他们家走得近,你脑瓜子好,我就不多说啥了,不过还是要把丑话说前头,咱们干的事,你一个字不许跟冬子他们家透露,咱们要是栽了,你也不好过。”
苏禾正色道:“我知道轻重,不会乱说浑话。”
杨四海点点头,这才赶马车先回乡。
......
跟杨四海分开后,苏禾去了趟县里最大的百货商店,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不要布票的化纤布。
化纤布是紧俏商品,一般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不收布票,不过也有例外,若是赶上残次品处理,也能直接买。
还算运气好,苏禾过去一问,居然不要布票,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因为处在跟外国经济文化交流期间的缘故。
想着自己身上的罩衫也是破得可以,苏禾索性扯了两块布,又买了些肥皂牙刷牙膏之类生活用品,准备回家。
只还没等她出百货商店门,迎面浩浩荡荡进来一行人,苏禾避无可避,忙随了人群站到一旁,见进来人的这行人里,有几个是金发洋鼻子,再看陪同参观的几人,皆是衣装整齐簇新,侃侃而谈,便明白了,这是遇上了访问团。
这年月,见外国人的机会可不多,大家伙儿十分新奇,跟观猴儿似的,如果不是有勤务兵拦着,早就蜂拥了上去。
“听说还有啥法国人哩!法国搁哪儿你知道不?”
“不知道,估摸是跟苏联挨边儿吧!”
“哪个说跟苏联挨边儿的?无知!是跟德国挨边儿!”
“啥?德国又在哪儿?”
“......”
七嘴八舌,一团乱糟!
苏禾一旁听得哭笑不得,正打算走,却是听到几句诸如“素质低”、“贫穷”、“文盲”,闻声看去,见两个西装革履的洋鼻子面带笑容,朝人群挥手示友好,只说出的话却不是那回事儿。
他们说法语,时不时哈哈笑两声,虽然没什么辱骂性言语,但“贫穷”、“文盲”此类字眼已经足够叫人不舒服。
苏禾想起以前她念书那会儿,总是抱怨学校这样不行,那样不好,等毕业了却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母校半点不好。自己的国家,也是同样心态。
大脑一热,苏禾脱口就用法语回敬了两个洋鼻子,说他们表里不一,缺乏教养,必要时需要回炉重造。
她说得极大声,毫无意外的引来旁人注意,两个洋鼻子自然听到了指责,先是十分惊讶,之后或许是心虚的缘故,忙止了交谈,冲苏禾摊手。
“同志,你刚才说的是啥?”
“啥意思,能给解释下不?”
“这位同志,汪县长请你过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