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玉竹编成的窗帘,掩住了窗外的景,进去的时候,容屿正掀开竹帘一角,望着天空的结界。
庚鬿走过去抱住他道:“就算你真的是圣子之身,现在也祭不了结界了!”
因为他已经不圣洁了。
容屿正在怅惘,忽然被他逗笑,回过身搂住他,避而言他:“她与我说过,是她错了。”
庚鬿道:“于公而言她是错了,于私而言,她没错。”
一个圣女,被束缚在族内千年,为了不动情动欲,肯定也显少与族人接触,整天对着一堆不能言语的花花草草,在大限将至之日,想要逃离束缚也实属人之常情,只是万事难测,或许她只是想出去看看便回来,无奈出去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如今回来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庚鬿视线落在容屿腰侧的醉影剑上,指尖在上面的纹路上抚了抚,顿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觉得是谁打破了结界?”
“……”
两人同时能想到的,都只有一个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易灵门的结界纵然再脆弱,要打破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
先是木山换魂,再是易灵门结界被破,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为了圣物,他又是怎么知道,最后的圣物碎片是在易灵门的?
容屿道:“除他之外,还有荒泽秘境,这结界撑不了多久。”
庚鬿也不由得沉眸。
秘境的意识附身他人,它并非夺舍,也没有神魂,搜查根本无用,且它喜怒无常,玩弄人心,它很清楚怎样才能让人更恐慌,也更让人无法猜测它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尽管它没有暴露易灵门的隐秘,以之前那些人在结界缺口处看见的,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灵气浓郁的修炼圣地。
庚鬿几人在易灵门内暂居下来,结界破碎的消息让易灵一族所有族人感到恐慌,后因无人闯入,又大松了口气。
族长放任外人住在族内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心之人从中挑拨,便有人受了怂恿闹事,宛玥族长放言,新来的客人帮助她撑起了结界,若有人能打破客人设下的结界,她便将客人赶出去。
莫说他们根本动不了客人设下的结界,就算动得了,也不会有人去动,挑事之人只在少数,自危之人却是大多数,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去动结界,那是与整个易灵门为敌!
刺桂不甘,又拿了容屿的身份说事,说他是罪人之子,不肯问阙,便不能留在族内。
然容屿闻名百年,无事不出结界的易灵族人都知道,圣女之子乃天芷宗少宗主,修为深不可测,宗族危难时,这种高阶修士自是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他们挽留还来不及,岂会将人赶走!
几人在结界中过的安逸,只是让人不解,宛玥族长自来的那日见过他们之后,就一直未曾出现过。
庚鬿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当日气氛不妥不便提及,现在却见不着人,他要的东西该怎么办?
况且他还发现了一件比找碎片更令人忍受不了的事——易灵门内没有吃的!
植物以水为饮,以土中养分为食,能吃的便只有树上结的果子,虽然美味,但因为是自己结的,雌性植物都吝啬的紧。
要把自己的孩子拿去给人吃掉,也的确是舍不得。
庚鬿整天啃着除了清甜没什么味的果子,吃着酣甜到让人发腻的花蜜,已经煎熬到开始怀疑人生。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在这里修炼,真的是事半功倍!
再次从修炼过后苏醒,一盘新鲜的果子被送进小木屋,庚鬿都懒得去看有什么新品种了,拿来入口,抬眼盯着送果子的侍女头顶。
易灵一族的人,穿的不是绿袍就是青衫,只能从他们头顶的发钗来分辨他们的原型,今日走进小木屋的侍女头上的发簪乃桃木所制,正值花开时节,侍女发间还多了一朵桃红。
目送着侍女走进来放下托盘又走出去,庚鬿手里拽着容屿的玉质犀比,仰起头问:“你的原型是什么?”
植物精怪也属妖的范畴,容屿是半人半妖,除了对敌时会用到的黑色荆棘,他从未见过他原型的模样。
容屿抬手,黑色的荆棘缠绕在他手腕,受醉影剑身上的煞气影响,植物早已看不出原型。
庚鬿唤出凤鸢,看着金色的鞭身与黑色的荆棘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他母亲是凤凰,可他却不能和蝎子他们一样随意变回原型,或许也与他心脉受损有关,扔了颗果子送进嘴里,他又拿了颗抵到容屿唇边,调笑道:“若你还能化回原型,可能结出果子?”
被闹的次数多了,容屿也不恼了,拿开他抵上来的手握在掌心,回道:“你要尝尝?”
庚鬿眯眼笑:“说不定已经尝过了……唔。”
如期而至的吻,片刻后松开,容屿咬着他的唇说:“那再尝尝。”
“好”字还未出口就已经被堵了回去。
缠绵的身影滚落在不算宽敞的木榻上,卷起的竹帘重新放了下来,门也掩的紧密,一重结界罩下,再大的动静也扰不了外面的人。
奉族长之命来请人的小侍童,阴差阳错的被拦在了结界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