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飞羽挺喜欢这种纯手工木雕的,在家中四处挂着,还在腰间佩了一枚龙眼大小的镂花木球,里面塞了些薄荷藿香,尤为提神。
这天虞栎找人请唐飞羽去府内公署处商议即将开设的边市事宜。
唐飞羽一开始还奇怪,这档子事儿与他有何关系,再一问,原来是想让他抽空和商书渠一道去边市镇场子,避免有不长眼的偏激胡人来捣乱。
“大王,您看我这样的哪有威慑力?镇场子这事儿难道不能请孟……”他对上孟恢精光大盛的目光,瞬间改口:“请张兵曹去么?”
虞栎看着是一副正经表情,眼神里的笑意却泛了起来:“你怕是不知,你在匈奴人那儿得了个诨号,说出去能令人闻风丧胆,止小儿夜啼。”
唐飞羽:“什么诨号?”
“鬼鹰将,”虞栎终究没忍住,翘起了一边的嘴角,“他们道你如鬼魅般来去自如,如鹰隼目光精准例不虚发。不信你再带着你那手.弩去关外溜达一圈,看看还有没有匈奴人敢靠近你?”
“……”不了谢谢。
他也没怎么拒绝去边市的差使,反正作为虞栎的门客,总得有求必应。更何况他对胡人的许多用具也挺感兴趣的,比如胡麻、酥酪、胡坐、胡床这些汉地很少见到的东西,其实对后世的日常生活都有不小的影响。
“四月十五开市,到时我再来找唐大夫。”市掾吏商书渠狐狸一般的眼笑眯眯地看着他。
边市的大致章程商定好后,几位官吏便前后脚告辞了。唐飞羽也想拜别,虞栎却将他留了下来。
“我听闻你最近把从长安搜罗来的种子种下了?长势如何?”
“挺不错的。”在辣椒与皇竹草苗全都成活之后,他又趁着天暖将棉花种子育了苗。
但他依稀记得在北皓这种纬度的地方,棉花一年只能长一季。所以这么点棉花苗就算全都收获了,今年冬天想要做出一件厚棉衣怕是都有些困难。
“善。”虞栎颔首,低头饮茶时又瞧见他佩的镂花木球,唇角一抿。
“你这木球瞧着颇为精巧,可借我一观?”
唐飞羽轻轻偏头,他总觉得这样的话虞栎先前说过不止一回了。
虞栎从他手中接过球,指尖捏着转了两圈,又将上下两半球的卡扣打开来,端详着内部结构。
忽然,他漫不经心的神情变了,全身坐直,将球举到眼前,仔细察看着什么东西。
“你这球……是在何处买得?”他话语竟有一丝急切。
“是我新募的帮工所赠。”
“他姓甚名何?”
唐飞羽难得见他这么刨根究底:“他唤班卯,先前是闵大夫的佃户。”
“班卯……”虞栎拧着眉,“他家可有名唤班姝、班颜的一双姊弟?”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虞栎沉默良久,忽然叹气:“这些年,他们竟是一直在我眼前,我却还遍寻不得。”
正此时,典卢进屋为他们换茶,虞栎唤住他:“少府你来看,这是不是班卯那手笔?”
典卢眯着眼凑到木球前一瞧,瞪大眼:“兔形纹,确实是班卯。大王可是有了他们的消息?”
“他们如今就在唐十二家住着呢。”他摇头感叹,将木球还给唐飞羽,“你若得空去帮孤问问班姝,她入临霜国这么久还不来找孤,是否对孤当初袖手旁观的行为心怀怨怼?”
唐飞羽带着满头雾水离开临霜王府,径直去了市中食肆找班姝他们。
刚到地方,便瞧见有一位仆役打扮的男子捂着肚子堵唐记食肆前,指着班姝怒骂:“你家包子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吃得我上吐下泻腹痛一整夜。那香蕈包子还卖这么贵,怕不是用毒蕈子来滥竽充数罢!”
虽说用正常的思路来想也知道食肆不可能真黑心到,要拿毒蕈充作香蕈。这不是自砸招牌么?
但保不准他们家一时糊涂呢,没注意将毒蕈子挑出来,一股脑混在馅儿里,谁知道自己吃的包子有没有毒啊?
那男子这么一嚷嚷,围观的人俱都震惊后怕起来,有刚刚买完包子的又赶紧回来要退货。
“不可能,那香蕈包子做出来我们便都吃过了,如果有毒怎么会拿出来卖?”班姝毕竟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遇到事情还是有些慌乱。
然而被那耍泼男子先入为主闹了一通,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听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