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的院落,青色的砖瓦带着某种历史的痕迹。一眼看过去望不到尽头的宅邸和园林,能够在京都拥有这样大的一片私人领地,绝对是一种力量的象征。
南野秀一轻巧的落在了地面上。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一双翠绿色的、有如春日勃然生机的眸子里面是毕露的锋芒,一丝一丝的璀璨夺目的金色渲染上了他的瞳孔。
他红色的长发褪去了色彩变成了银白色,有如从天上截取下来的一段月光。毛茸茸的狐耳从他头顶两侧冒了出来,身形也拔高,身后雪白的狐尾甩来甩去。
“藏马。”一方通行喊了他一声。
这才是……一方通行熟悉的那个样子。
这才是当年在魔界他见到过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光彩夺目的妖狐。他的共犯。
“好久没变回这个样子了。”藏马看了看自己尖锐的指甲,轻轻的笑了一声。因为妖狐这个种族的天生的加成,他甚至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消得这么眉眼一动,就是绝世无双的姝色。
“既然是妖怪的地盘,那么还是用妖怪的模样和规矩来吧。”
藏马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拉住一方通行的手走上前去。
如果一方通行的常识可以再多一些的话,他就会明白,这样亲密的牵手是很少见的,更不要说是男性与男性之间。
但是一方通行不知道。他的常识极度缺失。
无意间却是让藏马占足了便宜。
所以说……妖狐就是妖狐,即便是外表看起来是个白的,如何的清风朗月,内里……
天下的狐狸一般黑。
他们朝前走了几步,当离那禁闭着的大门还有三五十米的时候,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来。穿着和服的银发青年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是乌压压一片的妖怪。
“藏马君。”
奴良家的三代目站在门口,朝着这边虚虚的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些微的笑意。
“好久不见。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请先进门一叙。”
奴良陆生一边这样说这,一边侧了侧身子,露出来了自己身后大开的门来。
藏马也不推辞,应了下来,依旧是牵着一方通行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和奴良陆生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方通行觉得对方在看到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
一方通行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怎么了?”
藏马转眼看过来,眸光流转,是目眩神迷的、无人可及的风华。
“……不,没什么。”一方通行冷静的回应。
于是他们两个继续一起朝着奴良组大宅里面走去。
走在他们身侧的奴良陆生从袖口掏出一把折扇,“啪”的一下展开来,遮住自己半边的脸,露在外面的眸子里面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笑容。
哎呀哎呀……
这事情可就有趣极了啊。
奴良陆生敛了敛眼睫,眉宇一弯就是痞痞的笑意摆在脸上。他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属下们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面过多的计较,免得惹得藏马不开心。
毕竟,妖狐……可是一种非常小气吧啦还特别记仇的生物啊。
再说了,妖怪们本就不遵循人类定下来的各种世俗礼法,所以,无论藏马是玩玩也好,还是真的心动了想要和一个人类男性发展出什么不得了的感情也好……在妖怪之中,都最多只会成为一时的谈资,诸如“那只妖狐看上了一个人类男性”这种,而不是什么因为有违于世俗礼法所以要将他们当做异端一般的看待。
很多时候,比起人类,反而是妖怪获得更加的肆意和随心,过着真正美好的生活。
因为藏马可以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贵客,所以为了以示尊重,奴良组的本宅已经张灯结彩的准备好了,甚至是奴良组退休已久一直都撒手不管事了的一代目奴良滑瓢都少有的出来接待客人。
尽管现在孙子奴良陆生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是真正的碰到了藏马这种活过了几千年的大妖怪,果然还是有些不够看。于是奴良滑瓢只能撑着自己的一把老腰站出来迎客。
……
…………
虽然的确是事实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听起来就这么的奇怪呢……
奴良滑瓢远远的就已经感受到了藏马那冲天的妖气。他几步迎了上去,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面挤出来了一个菊花一样的笑。
“真是稀客啊,藏马!”
然后他的视线停在藏马和一方通行交握的手上不动了。
哦?
很懂的老妖怪露出来了一个不怀好意和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