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文气三千丈

够，出现走火入魔的可能性很大，看到颜白这个样子，也不由想到了自己。

    当初他还想去坐照台上坐观先贤体悟，然后照望己身，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容易了。

    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叶青官扶着颜白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又简单的把他的头发扎起来，而颜白则像是木偶一般，任凭叶青官摆弄着，双眼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静静的看着颜白，叶青官沉默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起了话。

    “前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陷入‘识障’，对自己的思想产生怀疑，但是我想着，人都是为自己而活，为什么要去那么在意先贤的感悟？前人走路，只是在为我们铺路，希望我们能踩在他们的肩膀上，走得更高，看得更远，而不是否定自己，忘记自己的本心。”

    “就拿我来说吧，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谁，一开始出现，就在遥远的北原。我记得很清楚，我睁开眼的第一天，看到天上多了一个太阳，虽然比太阳小很多，但是却和太阳一样明亮，我不知道那样的天象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感觉第二颗太阳很温暖，然后就笑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所谓的神人的缘故，从我睁开眼的第一刻起，看到的任何人和物，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奇怪的天象发生后，我看到身边多了一头狼，它叼着我，喂我奶喝，让我活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好像是几百次，又好像是几千次。”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穿着黑衣，背着一个白布条包裹的长条状物，看着我，咧嘴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嘴里说着‘小姐，我终于找到你的血脉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好亲近，也笑得很开心。”

    “再之后，他做了一个竹篓，是我的第一个家，背着我开始南下，一路上，我看到他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几年后，我们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城关中，在那里，我喝到了好喝的蜂蜜水，然后还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叫十三叔隆大人，十三叔叫他莫名前辈，我也对着他笑了，他说的话，他长什么样，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后来，十三叔背着我来到了东隅山，那里便成了我住的最久的家，十三叔教我练剑，最重的活都是让我干，让我的身子骨渐渐硬朗起来，病也好了很多。十三叔也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让我看了好多好多书，千奇百怪，包罗万象，我也抱怨过，十三叔却只是让我看，说以后会用到。”

    “十年后，我长大了，十三叔却老了，一头白发，再也不好看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慈祥了，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而我的路，就是举世皆敌！他让我别怪我从未谋面的父母，他说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说他们很爱很爱我，他让我不要怪他们给我一个这样的出身。”

    “然后我下山了，第一站去了长白山，在那里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虽然有些人想杀我，很忌惮我，但是也有人真心对我。”

    “从上白山下来后，我便想明白了，路是自己选的，人是为自己活的，我不在乎什么举世皆敌，我只想去看看母亲，看看父亲，遇上一些人，遇上一些事，无愧于心，便坦然了。”

    “前辈，你的儿子我也见过了，是个很好的人，就是长得跟我一样好看，苏小白说，和我一样好看的人，以后肯定都是了不得的敌人，我觉得也是，他都找我在棋盘上杀了好几次了。我想他也很担心你吧，您即使不为自己，也该为自己的亲人想想，我没有亲人，所以这已经是一种奢侈。”

    压抑了许久的话，面对着颜白这样一个呆滞木讷的人，叶青官终于讲了出来。

    这可以说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了，除了十三叔之外，没人知道他能记得婴儿时期便看到的一切景象，而且至今记得很清楚。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叶青官也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面前的颜白正看着他，眼神清明，如星空般深邃，就这样平和而慈祥的看着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嘴角渐渐勾起，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叶青官又是发呆又是发窘。

    不远处，一座假山后面，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头看着这边，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

    人里人外，眼前天边；

    一层识障，一片乾坤无限。

    叶青官感觉颜白变了。

    变得平凡，又不平凡。

    “今日方知我是我！”颜白感叹了一句。

    圣丘之上，忽然涌起滔天文气三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