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沉默。
这时候,原主的记忆已经进入他的脑海,他粗略看了看,便知道,这是个玄幻修仙世界,而元丹,恰好是修行者储存精神元气的地方,相当于性命之根本。
毁了元丹,就无法修行,也就是废物。
这一刻,沈眠简直想爆粗口,问候系统这个坑爹玩意儿,但他忍住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因为按照剧本,很快魔族会途径此处,将他抓走,送去魔界做炉鼎。
所谓“炉鼎”,是修行者通过采补之术,增强自身修为的阴损法子,当世中已是被禁止多年,但魔界是为特例。
炉鼎通常选用地位卑下的女修,因此炉鼎地位十分卑贱,比下等伺妾都不如。原主之所以会被看中,也是因为他男生女相,生得异常秀丽。
就算是以沈眠挑剔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哪怕他不换自己的脸,也可以完成任务,因为那张脸的确是叫人怜惜。
可现在,换成了他自己的脸,他觉得更危险了。
他努力用血水把自己的脸抹得脏污不堪,堪堪停下手,想往草丛里躲一躲,可他浑身乏力,就连稍稍挪动,都十分困难。
他对系统说:“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从这里,瞬移到别的地方,或者可以让我隐蔽身形、气息,不让人发现我。”
系统说:【宿主的等级刚好可以解锁高等位面道具,不过……】
“不过什么?”
【很贵。】
沈眠瞄了眼价格,一口腥气自喉间上涌,险些没喷出血来。
好在他现在家底丰厚,上个世界他差点没完成任务,观众都以为以后见不到他了,给了他很多“分手费”。
沈眠忍着肉疼,买了一道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几十个魔界弟子从此处经过,沈眠隐约听到他们骂骂咧咧,嘴里嚷着什么“浩玄仙宗”,“经天岭”,言语间多有嘲讽不屑。
等人过去,沈眠撕下隐身符,低下头打量自己的伤势,都是些外伤,唯有腹部那一剑最为致命,直接去了半条命,元丹破碎成了渣。
他问系统:“元丹能修复好吗?”
系统查了查资料,小声道:【难。】
沈眠翻了个白眼,“我知道难,我是问有没有办法,原主后来是怎么修好的?”
系统在原主记忆里翻找,好一会,道:【找到了,原主体质特殊,是顶级药鼎,魔尊受重伤用他疗伤,也助原主修复元丹。】
“……”
沈眠沉默良久,他看着已经远去的魔族弟子,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系统安慰他:【不去也有别的好处,原主去了魔界吃了很多苦头,还被很多魔族拿来做药鼎修炼,宿主肯定受不住。】
沈眠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他虽然有自信哄住那些魔族,可也会嫌麻烦,何况原主的身份,实在是个大麻烦。
他坐起身,吸纳天地间的气息,在体内绕过一个小周天,虽然经脉舒畅了些,血也堪堪止住,可体内元气无法凝集,最终消散。
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些圣品灵药,敷在伤口上,果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沈眠这会有了力气,他爬起身,往山外走去。
这里是浩玄仙宗的地盘,是他最待不得的地方。除了这里,如今修行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浩玄仙宗七门十二峰,其中最为有名的是剑峰,剑峰长老沈均是原主的父亲。
这要从许多年前说起,沈均为人耿直,又是化神巅峰大能,一生追求剑道真义,在剑峰乃至整个浩玄仙宗,都是十分有威望的,唯一有个牵挂,就是他的独子。
原主名叫沈惊羽,名字起得有气势,长得也漂亮,旁人看他都是个谪仙似的人物,可惜内里没几分真材实料。
沈惊羽修行天赋极差,靠着沈均给他的灵丹妙药,堪堪结了丹,维持容颜不老。
沈均整日忙着修行,自然没空管他,沈惊羽越发放肆,仗着父亲威名,在宗门内欺负弟子,收敛灵石灵药,活脱脱的恶霸,却无人敢问他的罪。
别的长老大抵知道一些,但想到沈均一向爱护独子,也不好与他提起,因此竟让沈惊羽横了许多年。
直到后来,来了个姬家的少年,姬长离。
当世修行的世家大族有不少,姬家虽然翘楚,但比起浩玄仙宗,实在算不得什么,沈惊羽自然也不曾把姬长离放在眼里。
姬长离初来乍到,他虽然知道修行者会比寻常人美貌许多,但不曾见过沈惊羽这般美貌的谪仙,好似生来就该是飞升的命。
他爱慕沈惊羽,而沈惊羽正缺个玩物,便故意吊着他玩,姬长离以为他对自己也有心,便向沈均求娶。
修行之人,寻个道侣再寻常不过,沈均曾见他们举止亲密,以为他们情投意合,便应允了。
沈惊羽这时候才知道后悔,他不敢对父亲说,他对姬长离无意,不过是耍他玩,可他又实在瞧不上姬长离这个才筑基的废材,不想与他结为道侣,所以让人将姬长离打一顿,赶出宗门去。
不想,出了意外,他手底下的人失手把人推下孤峰。
孤峰底下是宗门禁地,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个堪堪筑基的人掉进去,料想是活不成了。
沈惊羽不敢说,姬家也不是任人欺压的软柿子,倘若他的罪行被人得知,以他父亲耿直的性子,肯定将他交给姬家处置。
他把这件事忘诸脑后,直到三年后,姬长离从孤峰底下爬上来,找他寻仇。
而此时,姬长离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废物了。
后面的事理所当然,沈均得知自己的儿子如此伤天害理,哪会姑息,也不必姬长离动手,他亲自废了沈惊羽的元丹,命人将他扔在山脚下自生自灭。
与原主的怨愤不同,沈眠倒是瞧出来,这位沈长老,是有些护着儿子的。
否则那个姬长离,定要当场杀了他不可。
可惜,他现在的名声彻底臭了,哪里还有容得下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