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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纤瘦的身子立在船首,茫茫的大海,无风自起浪。
福伯从船舱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身子虽小,却透着一股凛凛傲气。
“表姑娘,披上一件披风吧,今晚看起来虽没什么风,但是也容易着凉!”
刘惜之伸手接过福伯递过来的披风,很薄,刚好适合这种天气,多一分则热,少一分则凉。
“福伯一向如此心细。”
“老奴是习惯了伺候人,怕是到死都是想着主子的事情。”他目视前方,眺望着远处,眼里既像是看着大海,也像是看着别处。
“福伯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表姑娘取笑老奴了,老奴既没亲人,也无朋友,能有什么事,甄府的事就是老奴的事。”
姜果然是老的辣,刘惜之明明看出他有事,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甄府的事?难道跟此次外出有关?
“福伯,可知道外祖父此躺去的是哪里?”刘惜之装作若无其事地随意问道。
“京城。”福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表姑娘心思灵巧,并不像外界所说的。”
刘惜之当然知道外面怎么传她的,一向说她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娇纵蛮狠,以前的她确实是这样的,她蠢到以为天上的月亮都是绕着她转的,直到披着大红袍喜服嫁给了那时朝堂上最有权势的宦官,她才知道她不过是一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然她早早就被害死了,哪能长大成人。算上前世,三十几年的陋习也不是说改就能完全改掉的,只是这半年多她学会了收敛,也知道了任由脾气性子控制自己的人难成大事。
她嫣然一笑,比满天的星空还要亮眼,“福伯取笑我了,我只是经一世长一智。”
福伯把“世”当成了“事”,而他以为的“事”当然是刘惜之母亲去世的事了,只是刘惜之刚才情绪的波动没能逃过福伯识人已久的一双眼,可这一抹笑不似假的,又让他茫然了。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眉眼间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心疼,“你懂事就好,你娘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以前这些话,刘惜之会嗤之以鼻,但是今天她是信有因果报应的,也信鬼神之说,不然她算什么,她不就是来取他们性命的恶鬼吗?
想到这些,刘惜之心里竟生出几分得意,但转瞬,她又为自己的小心思而感到悲哀。
“外祖父说是给贵人请脉,你可知道是京中哪位贵人?”刘惜之试图把话题转回去。
说到这个,福伯嘴角微微扬起,竟有了些笑意,“老太爷是前太医院院长,这次是受皇后娘娘所召。”
“因为这个,外祖父就认为我这一身新做的衣服都上不了台面了?横竖我现在也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小药童而已,皇后娘娘该不会怪罪到一个小药童的服饰上吧!”
福伯但笑不语,刘惜之也没心思猜他的笑里隐藏几个意思,她一想到那繁华的京中,巍峨的宫墙,就有些头皮发麻,一个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脸如魔障般浮现在她的眼前。
“有些累了,我回船舱休息了。”刘惜之转身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