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床上看得出来,躺着一个人,被一张被子整个罩住,只能看见一个人形。
我突然怕了起来。从小到大,我还没有那么近的接触过已经去世的人。
我回头求助的看了站在门边的贺悠一眼,他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看你怎么装下去”的样子。
两个警察在他身后盯着我,密切关注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既然队友不救我,那我只能自救了。
我抖抖索索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几人,面向小房间里的单人床,干嚎了起来:“小……小邢啊!你怎么会出事情啊!让你别光想着省钱,租房子安全才是第一啊!你怎么就听啊!呜呜呜呜呜……”
扯着嗓子嚎了几句,终于,贺悠走进来了。
耶,赢了。
贺悠经过我身边,斜眼白了我一下。
他一步就跨到了床边,探身俯过去,小幅度的掀开了被子一角。
真到这时候,我反而不敢上前围观了。
贺悠对我的退缩却丝毫不管不顾,头也不回的伸来一只手,将我一把拖到了床边。
我一时没做好心理建设,被他这么一拽,突然看见躺在床上的人露出了脸来,不由得低声一呼。
倒不是吓得。
我这一呼,更多的是惊讶。
没想到,死者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光看脸,可能只有二十岁左右。一头黑发并不乱,乖乖的贴在头部周围。
脸上神色也十分平静,只是略略有些发青而已。看来,她走的并不痛苦。
我看见贺悠的手抚在她的脸上。慢慢的,有浅灰色的灵魂碎片从她的脸周渗出来。
警察见屋里十来秒都不再有动静,在门外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我见贺悠的手还放在死者的脸上,生怕警察进来打断他,赶紧又扯着嗓子干嚎起来:“怎么会这样啊!我不信啊!呜呜呜呜呜呜……”
嚎了两句,看贺悠收回了手,才闭上嘴。
贺悠将掀开的被子一角又提起来,小心翼翼的覆在女孩的脸上。
他站起身搂过我的肩,夹着我朝外走去。
两个警察和房东都凑过来,警察问贺悠:“怎样?你们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吗?”
贺悠摇摇头:“不好意思,搞错了,她不是我们要找的朋友。”
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房东开始鬼叫:“扯什么东西!你不是来找姓邢的朋友吗?这都能搞错?”
贺悠十分抱歉的摇摇头:“对不起,我们朋友的确住这个小区,也姓邢,但刚才我看过了,真不是,我的朋友是个男的。”
警察脸色变了变:“小伙子,对警察隐瞒情况,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贺悠神色十分诚恳:“太对不起了,但是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如果出事的真的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不管的。但您的确是搞错了,这个姑娘我们真的不认识。”
两个警察交换了下眼神,也是十分无奈。
“我们能走了吗?”贺悠问警察。
两人没说话,侧身给我们让了路。
贺悠搂着我肩,推着我赶紧出了门。
小区的电梯里装着镜子,从镜子里,我看到我和贺悠两人的脸都是煞白的。
我是因为还没从刚才的劲儿里缓过来,贺悠脸有什么好白的?难道是还没出戏?如果真是这样,真想给他颁一座奥斯卡奖杯。
回迁房的电梯质量并不好,停在一楼的时候竟然没什么缓冲,电梯厢狠狠的晃了一下。
我倒没什么,没料到一旁的贺悠竟然随着电梯厢也晃了一晃。
我看他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贺悠摆了摆脑袋:“没事,饿的。”
“饿的?”我们出了电梯,朝车子停的方向走过去:“你中午没吃饭?”
“没有。昨晚一直睡到下午开会前。”
我瞅着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那你也太虚了些吧,两顿不吃饿的脸都刷白的。”
贺悠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我这不是虚,我是低血糖。”
怪不得。想来低血糖的毛病,也是因为长期不规律的工作导致的吧。
我不再跟他说话,想让他省着点力气。
回到车上,我和贺悠手握着手把刚才死者的灵魂碎片逼出来,收进了保鲜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