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洺儿就先走了。”徐施说罢转身离开。
沈仲南喃喃道:“天亡沈家,天亡沈家啊。”
抬头只见一弯钩月,沈仲南只觉得浑身发抖,今夜真的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翌日一早,刑部的人从天牢里将陆家人押到囚车上赶往法场,囚车刚出了路口,沈仲南和沈夫人便赶了过来,跟了囚车后面,喊又不敢喊,只能一边抹着泪一边紧跟着。
沈文昶转过身子,向后看,瞧见老父亲和继母二人彼此搀扶在囚车后面跟着,顿时鼻子酸了,眼泪如泉涌一般往下流,一个劲摇头,嘴里喃喃哭道:“不要跟了,不要跟了。”沈文昶不想父亲和继母亲眼看她脑袋搬家。
到了法场,沈文昶几个人的手被衙役折到身后用麻绳绑了起来,身后还被竖了死囚的木牌。
沈文昶侧头看了眼陆清漪,她是多么不想死啊,多想在这人间和她的衣衣好好活着啊。
陆清漪亦深情回望沈文昶,午时过后,再也看不见了。
陆文正则无精打采地跪在中央,全然不知跪在外侧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小姐!老爷,夫人。”小柔在法场外喊着。
陆清漪瞧见小柔,顿时紧张起来,刚想唤小柔,问凤钗一事,便见不远处一大群人急匆匆向这里跑来。
那一群人走近,为首的竟然是南通四县的县太爷,身后跟着一群书生。
“参见钦差大人!”四位县太爷和几位举人上了刑台跪下,余下地则在法场外跪下。
刑部侍郎佯作吃惊:“几位县太爷这是做什么?”
“回大人,我等得知陆大人冤屈,特来法场恳求钦差大人上奏陛下,开堂重审。”徐施举起万民书道。
“求大人上书陛下。”众人声音洪亮,响彻法场,围观的百姓有念起陆文正好的,也跟着跪地求肯,沈仲南和王家、彭家、徐家齐齐跪下,和众人一起呐喊,霎时间,法场里里外外竟全部跪了下去。
刑部侍郎本知事情如何发展,可也料不到阵势如此之大,众人全部为陆文正相请,着实难得。正待要准众人所请之时,旁边站出来一位刑部衙役,在他耳边低语道:“大人,张大人有几句话让小的带给大人,违抗圣旨,罪在不赦,此案对与不对,都是陛下首肯,若是此案被翻,陛下颜面无存。”
刑部侍郎闻言大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刑部衙役,他怎么不知道他手下还有张守备的人?
“求大人上书陛下。”徐施又喊了一遍。
刑部侍郎只觉得手脚冰凉,昨日他和徐施早已言好,如今出尔反尔与小人无异,况且,今日官员、书生、百姓跪了一地,他若执意行刑,必臭名昭彰。
刑部衙役瞧见钦差面有犹豫,抬头看了看天,已快过午时,便上前将耳朵凑到刑部侍郎嘴边,不待钦差说话,便喊道:“钦差大人有令,午时一到,即刻行刑。”
刑部侍郎大惊,他正疑惑这个衙役为什么把耳朵凑过来,还没说话就听见这样衙役竟然以他名义发号施令,小小衙役如何胆大如此?若是背后只有张守备一人,他倒不惧,怕得是那背后之人他一个小小侍郎根本斗不了。
徐施等人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成想钦差竟然驳回众人相请,顿时惊得抬头看去,只见钦差向他摇头,又小心翼翼看向刚才发话的衙役。
陆文正闻言本来拾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陆清漪本来在众人相请时还在向上天祈求,听了衙役的话顿时没了精神,抬头看了看天,这马上就午时了,连忙在人群里寻小柔的身影。
“小柔,凤钗拿来!”陆清漪拼尽全力喊出声来,千钧一发,不等人了。
小柔闻言忙往里挤,被刑部衙役拦住,不得不高举凤钗。
“这是太后凤钗,当初赠予我家小姐,无论身犯何罪,可保一人不死。”小柔高声喊道。
衙役们闻言纷纷跪下,小柔提着袍子跑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在陆清漪旁边:“小姐!”
“此凤钗,请钦差大人过目。”陆清漪看着身旁的沈文昶道。
小柔闻言刚站起来,便被钦差打断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件事情朝野皆知,不官不用看,只不知贤侄女想保何人啊?”
“保罪女之弟,陆青喆。”陆清漪含泪看着沈文昶,一字一句用尽心力说完。
沈文昶闻言大惊,张了张嘴,眼泪顿时流出,心里有千万句话想对陆清漪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她顶替之罪若被泄露了,不仅她有罪,陆青喆又加了一条畏罪潜逃的大罪。她此时方才明白昨夜牢里陆清漪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只是,陆清漪错了,此生没有衣衣,她岂会苟活?
人群里的沈仲南闻言松了一口气,陆家保陆青喆,眼下就是在保他的儿子啊。
刑部侍郎挥了挥手,有衙役上前给沈文昶解了松绑。沈文昶摇了摇头,正要忍不住出声,便听得一旁怒吼之声。
徐施站起来,手一挥道:“快把陆青喆拉下法场。”
徐洺闻言顾不得发软的腿,撑起来一手去拉沈文昶的胳膊,一手去捂沈文昶的嘴,把沈文昶拖下邢台。
陆清漪一直注视了沈文昶,这一辈子她们即将缘尽了。
沈文昶瘫在地上,抬头看台上的陆清漪,那双眸子似是在说话一般:“今日不同死,是为了保住你弟弟,等过了今日,我便去泉下找你,奈何桥别忘了别喝梦魂汤。”
陆清漪瞧着邢台下那双眸子,死气沉沉,已然有了赴死的样子,便开口道:“小弟,好好活下去,不要寻死,不要寻死!!!”
众人闻言只道姐姐对弟弟临终遗言,不疑有他,只有沈家、徐家、王家和彭家人知道内情,本来对陆清漪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这个姑娘不仅最后救了满仓,临死还嘱咐满仓不要寻死,是个好姑娘啊,只是天作孽啊。
“大人有令,行刑!!!”刑部衙役见沙漏流尽,忙高声喊话,只要陆家亡了他就可以当个小官,这样的好事他是不会让人给搅黄了的。
沈文昶闻言,往前爬了两下,刚见刀斧手将死牌摘下,便见空中三道人影,将刀斧手的刀踢飞落在邢台上,顿时爬着站了起来,好似看到了希望。
“什么人,竟敢劫法场?”刑部衙役先刑部侍郎一步发问,后面的刑部侍郎恨不得拿刀砍了那个衙役,以为是张守备的人便无法无天了?便是张守备见了他也不敢这样嚣张吧?
钱峰避开衙役,大步上前道:“钦差大人,我等奉钱将军之命,在此候着,眼下有人已取了实证,不日便可抵达京都告御状,陆大人却是冤屈,大人身为钦差,理应明辨是非,陛下若知陆大人冤枉,追悔起来,怕是要怪罪大人。”
刑部侍郎闻言内心七上八下,既然已有实证,那更斩不得了。
陆家人互看一眼,目光炯炯地看向刑部侍郎。
“大人,别听他们的,他们竟然要劫法场,这可是大罪啊。”刑部衙役上前劝道。
“不,此案确有冤屈,不能斩。”刑部侍郎见事情成现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斩不得了,便豁出去力保陆文正。
“哒哒哒,哒哒哒......”远处一阵马蹄声。
总管太监见众人围观,眯着眼看去,又瞧见了刀斧手,顿时在马上吓出一身冷汗,忙一边驾马,一边喊道:“刀下留人,圣旨下,刀下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