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承蒙九皇子不弃,现在为九皇子做点跑腿的事情,我见小兄弟非普通人,有意相邀,将来一同为九皇子的伟业出力,岂不是妙哉!”刘季舒心里越想杀人,脸上越平静,对宁遗热情无比。
“啧啧。”宁遗扫了一眼刘季舒,转头对秦落衣道:“元稹曾跟我说,有一种人叫做口蜜腹剑,原来是这样子的意思。”
秦落衣已经知道元稹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书生,曾教过宁遗很多知识。
刘季舒的养气功夫非常好,此时脸上依然平静,如古井无波,他像是听不出宁遗话里的讽刺一样,微微一笑,道:“既然小兄弟不愿与在下交朋友,在下也不强人所难了。”
说着,他又捧拳对众年轻俊彦道:“诸位,今夜是刘某招呼不周,改日刘某在舍下再摆宴席向诸位请罪,告辞了!”
说完,他举步就走,连招呼都不向秦落衣打。
因为,他不想再多看宁遗一眼,生怕看多一眼,自己的养气功夫就会破功。
宁遗没有阻拦,任其离去。
秦落衣美目湛湛,想到了很多东西,她是一个聪慧无比的女子,比宁遗更了解刘季舒以及刘季舒背后势力的能量。
“宁遗,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回府,等明日我再去请人帮忙打听元稹的消息。”她站了起来。
宁遗心里思量,却没有立刻回应。此时,他看到一众年轻俊彦纷纷离去,便出言调侃道:“朋友们,别走啊,坐下来一起吟诗作对,煮酒论英雄,如何?”
“有辱斯文!”众人冷哼,拂袖而去。
“不喜欢吟诗作对煮酒论英雄,那咱们换一样,谈古论今,畅聊天下大事如何呀?”宁遗追到楼梯口,大声叫嚷。
“无知小儿目不识丁,四书不读,五经不背,周礼不尊,六艺不会,安敢妄言断天下事!”有书生气愤不过,停下来悲声怒骂。
宁遗不怒反喜,追过去道:“这位兄台高人啊,容我拜你为师如何?”
那书生怒骂:“竖子不可教!”
宁遗脸色一正,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沉声道:“兄台此言差矣,曾经有一个读书人跟我说,愚非天生,蛮非自然,乃教化不及之过,此乃圣贤之道,岂会有竖子不可教之理。”
此话一出,不仅是书生眼前一亮,就是秦落衣都目露惊异之色。
如此有哲理的话,从宁遗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书生闻言,果然若有所悟,皱眉沉思起来,半晌,他才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语道:“对呀,若是天下每个读书人都对乡野蛮夫避之如瘟疫,那何来教化万民,礼通四海,我辈读书人,一生所愿,不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这教化之道,何曾不是一种大道。”
这一回,轮到宁遗震惊了,这个书生的悟性惊人,仅凭一句话,便能思想通达,若是引其入儒道,将来成就不可想象。
“兄台如何称呼?”宁遗起了结交之意,决定把这书生忽悠给元稹。
“在下王羲之!”书生道,不再敌视宁遗。
“王兄好,我叫宁遗,今日有缘,不如交个朋友,日后多多指教。”宁遗收敛了先前的无赖气息,有些郑重的道。
王羲之上下打量宁遗几眼,感到奇异的道:“你一身俗气,竟然能认识到可以说出'愚非天生,蛮非自然,乃教化不及之过,此乃圣贤之道'这种大智大慧话语的人,实在让人费解。”
“有道是,'人非圣贤,圣贤亦是凡俗之人',天下万物,皆有各自灵性,没有高下之分的,只有先知与后知而已。”宁遗又是一般正经的搬大道理,心里却在默默向元稹赔罪,这些话,其实都是元稹说过的,他此时借来忽悠王羲之的。
“好一句先知与后知!”王羲之大加赞赏,神色古怪的看着宁遗,道:“你这人看似粗俗无礼,却出口一言一语皆有奥妙,你是一个妙人!好,你这个朋友,我王羲之交了!”
“哈哈,太好了,王兄若不介意,请上楼重新一叙。”宁遗大笑,热情的拉着王羲之上楼。
与刘季舒那个假小人比起来,王羲之就是一个真君子。
秦落衣笑意动人,主动的落座煮茶。虽然她不大相信宁遗能说出那样有大智大慧的话语来,但是从这件事情上,却可以看出宁遗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待小人,他可以撒泼无赖无视气节周礼,该打脸,毫不犹豫,该出手,毫不客气。
对待君子,他又能低声下气,以礼相待,即使被骂狗血淋头,依然面不改色。
这样的人,既可以真小人,也可以真君子,爱憎分明,丝毫虚情假意,不让人感觉到丝毫虚伪,太让她惊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