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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云正出神,太监通传陛下圣驾,高亢的音调使萧皇后手上的动作一滞,正欲起身接驾,圣上大步流星走至床前,满面红光柔声道:
“梓橦不必多礼,歇着便好,朕来看看你和皇儿。”
宫人撩了纱幔,又端来两盆银碳,因不宜熏香,日日新摘的红梅暗香洇洇,萧皇后白玉的面庞也被热出了一抹红晕。
圣上心弦一动,大手覆上了萧皇后拥着皇长子的纤纤素手……
袭云知趣的率一众宫人从殿里鱼贯而出,乳母和宣使退居偏殿等候,她和御前太监候在刻凤髹金屏风外,不禁想坤禧宫这个年是最最和美了。
泰和二十三年,立秋。在群臣力谏下,皇长子姞谆封太子。
次日,太后赐婚其母族子侄沈知味嫡长女,沈小慎予太子正妃。司天监核算八字相合,待太子年满十五完婚。
吏部尚书沈知味一时风头无二。
农历七月十八,朔方郡安抚使祁隆得嫡长女。
因和夫人恩爱非常,冠年得女的祁隆欢喜程度堪比而立之年添得两位皇子的大雍皇帝。
虽然最初很期盼这个孩儿,但大将军祁隆听得门内妇人痛苦的呻吟,百爪挠心,恨不能替妻子受这罪,顿时对孩子的热情就几近浇灭。
在婴儿啼哭响起后就不顾下人阻拦冲进产房。
稳婆正准备到门外报喜,却被祁隆的突然闯入唬得一个踉跄,不禁咋呼道:
“哎哟,将军您怎地进来了,男子入产房可”,晦气二字生生被祁隆骇人的眼神吓回了肚子里。
“官人可曾看了囡囡?”
祁氏声音轻轻飘飘却引得祁隆立马转了注意力,不是去看孩子,而是一双眼恨不能把绫绢围屏看出个窟窿好一视妻子安然无恙否,
“生了便好,罗罗可有不适?”
祁夫人面色愠怒,这冤家竟一急之下当着这许多下人的面喊她的闺名,着实羞煞人也。却是大丫鬟金环急忙抱着小娘子给老爷看,掩过了这一室尴尬。
祁隆看着粉粉皱皱的小人儿,不由皱了眉头,想他也是少年将军英姿雄伟,妻子也是修眉联娟,丹唇外朗,怎孩儿丑甚?
直到微拢的小手不耐地搬开阿爹戳脸的手指,祁隆开怀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我祁隆的儿,这脾气随我!”
后传闻祁将军在此后两日规避左右,拒了祁夫人帮忙的好意,一个人闷在书房,本是胸无点墨之人却坚持要独自给女儿起名。
无奈学识确实浅薄。
待又熬了一宿,祁将军睁着一双兔子眼,拿着书卷跑去祁夫人处试探地问:
“采薇可否?薇可是花名?我想日后囡囡如你貌似娇花,现在实在丑甚…”
最后一句感慨声音低微,祁夫人也未听清,倒是因为夫君勤学好问的傻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官家女子几人会取薇字做名呢?采薇采薇采的可是野菜。
祁隆当妻子嘲笑他,当即面露赧色,祁夫人正了正神色道:
“官人想囡囡貌美,妾身却想祁家枝繁叶茂,不若官人体恤妾心,以‘采采’为名,取‘蒹葭采釆,白露未已。’之意境以全两人心意?”
祁隆早就对妻子心服首肯……
于是祁采釆就在爹娘不同的希冀下茁壮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