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诗竹和赵秀金是坐着阎家的汽车去的学校,本来武诗竹是不想坐的,可耐不住赵秀金要坐,更耐不住阎家人的热情。好在阎文远上学的地方离阎府很近,是不需要车的。
两人去了学校,接待她们的是一个温柔的年轻修女,一个只会说一些少的可怜的中文的修女。虽然不怎么会说中文,但可以感受到她的善意。武诗竹前世学过英文,也跟着秦闻学了两年,所以她可以听懂修女在说什么,但交流还是有些问题,但也足够让赵秀金和修女吃惊了。
这个修女叫sarah ,刚来中国不久,所以不怎么会说中文。她知道武诗竹只是上中小,也不是有什么有钱人的女孩,没想到居然能听懂自己说话,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
赵秀金则是完全听不懂,她不知道修女在说什么,只能从她少量的中文中判断一二。更让她郁闷的是,武诗竹这个野丫头,居然连英文都懂,真是气死她了,她才是大小姐好不好!
两人被带进了自己的教室。武诗竹的班,有大概二十个孩子,看着都比她大两三岁。里面甚至有五六个白人女孩。
这个班的教导主任,是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修女,她还负责神学这门课程。她用英文给同学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武诗竹,就让武诗竹开始自我介绍。武诗竹用英文只简短的做了介绍,但同学们都很热情。她被分到了第一排,方便老师们照顾,因为是插班生,怕她有困难。
因为她们是一年级,上的课比较简单,一上午只有神学和英文,下午则是数学和化学。都是一些基础课程,但武诗竹却有些奔溃,因为这所学校的课程,居然是全英文教学。她的英文还没有到可以能听懂这么多的专业术语的地步,一天下来,脑袋都有些疼。好在她教了两个朋友。
一个叫谭学晶,是她的同桌,是个孤儿,爹娘在她四岁的时候就都死了。从小被学校的修女收养,胆子很小,只比她大一岁。上了半年学了,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整个人就像一只敏感的兔子。她看这个小同桌实在可怜,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三姐,便主动与其说话。
谭学晶也很喜欢武诗竹,在这里,刚开始也有人和她说话,因为她的英文很好,但她有些害怕,没有立刻回应,别人就以为她是不想理人,久而久之,就不再有人找她了。可是武诗竹不一样,和她说话的时候,又温柔又有耐心,对自己也没有丝毫瞧不上,而且知道很多东西,这是她第一个朋友。
武诗竹交的另外一个朋友,叫Bonnie,是一位混血儿,父亲是德国驻中华民国的一名外交官,母亲则没有提及,但从她的发色和皮肤,可以看出,应该是亚洲人。在这个年代,不同肤色的混血儿还是会被歧视的,但是Bonnie学习很好,情商也很高,所以在外国孩子中间还是比较吃的开的,但却没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在这所教会学校,除了上课时的必要交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中国女孩和中国女孩在一起,外国女孩也是抱作一团,不会轻易跨越种族进行交流。
Bonnie也并未打算和武诗竹深交,她坐在武诗竹的后方,一上午也未说一句话。直到午间休息空档,武诗竹拿出一本黑格尔《The phenomenology of Spirit 》,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被谭学晶看到。
“你居然喜欢看这种书,修女都不让看和哲学有关系的书,说这是对上帝的亵渎。有一次我偷偷地去外面的书店看了看这种类型的书,我都看不懂,还被修女罚站了两个小时”。
“嗯,我的启蒙老师就是学哲学的,所以我学的比较努力”。
“我居然有这本书,可以给我看一下吗?”Bonnie的声音突然从武诗竹和谭学晶的身后传来,把两人吓了一大跳。但也就这一吓,成就了三人一辈子的友谊。
等放了学,武诗竹走出校园,发现阎家的车已经在大门口等待了,而赵秀金不知何时上的车,看见她过来,就喊了起来:“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上来”。武诗竹莫名其妙的上了车,还不等坐定,赵秀金就催促司机赶紧走。
吃晚饭的时候,阎文远就关心的问起了武诗竹学校的事情。武诗竹回答一切都挺好的,只是全英文的授课方式,有些吃力,但也表示,习惯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阎老爷子看赵秀金闷闷不乐,就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赵秀金就问,可不可以换间学校,换一所和她原来上的太原女中差不多的学校,她更喜欢那种学校的氛围。可阎老爷子则说,上这所学校是她父亲定的,如果转学,就给她父亲拍电报询问她父亲的意见。她哪敢问啊,来北京就是她死活要来的,如果说转学,她父亲立刻会派人来,把她接走。
......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天寒地冻的,开窗户睡觉,您会得风寒的”,赵秀金的丫鬟小荷看到小姐居然要在开着窗户睡觉,吓死了,赶紧走过去要关注窗户。
“小荷,你别管,我就是要得风寒”。
“这是为什么啊?难道您要当林黛玉?可是阎少爷明天要上课,也见不着您啊?您还是别受罪了”。
“什么林黛玉,就你知道的多。我是不想去那洋鬼子的破学校了。小荷,你是不知道,那有多恐怖,在那,绝大多数老师都是修女,穿一身黑衣裳,不苟言笑,和黑寡妇似的。最让我奔溃的是,她们讲课的时候,居然全是英文,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听不懂,同学们就笑话我,明明是中国人,也不说中国话,故意在我面前炫耀英文,而且看她们的样子,一定是说着羞辱我的话。可是我一句也听不懂,想骂她们都找不到理由。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再去了。我宁愿在床上病上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