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一收自己的煞气,整日弄得好像苦命鸳鸯一般,我救人还救出不是来了。”
他眉眼清秀,看上去就像个白净纤细的少年,嘴上说着咄咄逼人的话,却也帮了他三年。
赤胆城外,一批人马赶来,扬起一片沙尘。
此城已空,为瘟疫和饥荒所累,已是弃城,只住了些流寇和亡命之徒。
魏长泽就在此处。
青砖绿瓦,高阁之上。
一黑衣少年跪在魏长泽脚下道:“恳请您收我为徒。”
魏长泽向下看了一眼,这少年身后还跟了数个随从。
少年抬起头道:“请您收我为徒。”
他扬了扬手,身后的仆从顿时呈上了一把铮亮的长剑。
“这是我族世代相传,聊表心意。”
魏长泽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愕,少年马上抓住机会道:“门外还有一匹汗血宝马。”
魏长泽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此剑属水,百年一场洪水,曾将这块玄铁自湖底冲出,命名‘沙湖剑’。”
就是这把剑了。
书中,赤胆老祖的佩剑,就连外观,都和游戏中所设计的一模一样。
如无意外,门外的那匹马应该叫‘澈胆’。
少年上前一步道:“我族人为外寇所侵,人道中原唯有魏不忌才是人中龙凤,恳求您收我为徒,让我有朝一日手刃仇敌,让异族蛮荒的鲜血洒遍乌恒!”1
魏长泽坐在上面并无甚表情,少年却感受到了一阵漠然冰冷。
他正是壮志热血的年龄,昂胸道:“你可是嫌这些不够?”
魏长泽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楼烈。”
魏长泽道:“你可知道魔修是什么意思。”
“就是成不了仙呗,”楼烈满不在乎道,“人活一世何必像个苦行僧一般,入魔便入魔,至少人人惧我怕我,让我肆意妄为。”
魏长泽看了他片刻,“你生来便已入魔道。”
楼烈咧嘴笑道:“那你更该教我了。”
结果到了最后,所有魏长泽该有的命运,都会还到他的身上。
魏长泽道:“留下吧。”
他这么多年好似在黑夜中行走,而他走的每一步看似是自己的选择,但其实除了他所走的路以外,周围都是荆棘遍地,他并无可选,只能按照这条路一路走下去。
他曾在黑夜中见到了名为‘命运’的猛虎,它就用那双邪恶的、冰冷的、森绿色的眼睛盯着他,它不言语,只在剧情偏离之时将其拨正,将惩罚将于他与他所爱之人的身上。
多年暗夜行走,他终于明白了,一脚深陷泥潭之中,他拔不出来的,也不能反抗什么。
楼烈笑容阳光灿烂,带着少年意气,魏长泽却只能看到命运的恶意。
串串爆竹噼里啪啦的炸响,四处都是一片喜庆的火红,献伏王府今日极为热闹。
楼烈在走廊里一阵疾跑,却正撞见魏长泽披上了大氅往外走去。
楼烈道:“师父,你去哪?”
“自己练吧,”魏长泽只是道,“我今日不回来了。”
楼烈愣了一下,“今天过年啊!我打了两只鸡呢!”
魏长泽却直接扬长而去,飞身消失在了院中。
献伏王府中有一处清静的院落,平时并无往来的人,小王爷整日无事便赖在此处,不过今日他并没有来。
邵日宛坐在桌前,慢慢地品着一杯茶,外面是没完没了的爆竹声,窗子上也贴了窗花,倒是极为应景。
一股真气冲着院落而来。
邵日宛的手顿了一下,半天没有动弹。
直到那股真气越来越近,那人已经走到了门前,邵日宛恍然反应过来,放下了白瓷杯子,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门上投射出一个高大男人的阴影。
邵日宛慢慢地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了门框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又是一阵吵闹的爆竹声。
魏长泽终于开了口,声音低哑道:“你……身体怎么样。”
邵日宛摇了摇头,却忽然想到,他看不到。
魏长泽只是站在那里,他不说话,两人便只能沉默。
邵日宛张了张嘴,他已经三年未开口吐过一个字,此时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魏……,”邵日宛忽然说出了一个字节,他手放在门上,“长……泽。”
他声音嘶哑,却说得清清楚楚。
邵日宛道:“魏……长泽。”
“魏长泽。”
他忽然下定了决心,要将门打开。
魏长泽道:“别。”
“我可能注定失败,”魏长泽终于道,“……可能无法摆脱这个剧情和结局,大师兄。”
邵日宛紧抿了嘴唇,一把将门打开,看见了魏长泽泛红的眼眶,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魏长泽紧紧地将他抱住,咸湿的泪水都沾湿了对方的衣襟。
魏长泽许久之后,带着浓重地哭腔道:“我觉得对不起你。”
邵日宛拼命地摇头。
“我爱你,”邵日宛嘶哑道,“我爱你,我们一起。”
魏长泽道:“好,我们一起。”
方胜今日很开心,一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邵日宛抱了他一下,道:“我,走了。”
“你要常来看我,”方胜道,“我要是得了空也会去找你的,你多练说话啊,让魏师兄陪着你多说些话。”
这些年来邵日宛一直看着方胜长大,亲眼见着他经历了那么许多,却仍像一个赤子一样,有着天真赤诚。
而他与魏长泽,已被打磨地面目全非,只是不幸中的万幸,两人一直不曾放弃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