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邵玠万一忍不住,将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告诉了白夫人。撕破了脸,最难过会是白夫人,到时候三个人之间还如何相处。
邵琪偷偷来找他玩,带着她喜欢的糕点来给他吃,她一张小脸像花朵一般可爱,让人一见就无比开怀,可是他也不便再逗着她玩,只略说几句话,就让丫鬟将她抱回去了。长大后嫁给你这种话,他不敢再让邵玠知道。
重贞落水后,邵斯云与她就再没见过,他不知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怨不怨自己,还会不会在心里为他留一个位置。
前两日打苏州来了信,说是他的外祖父又病了。邵斯云打小经常回苏州,他的外祖父对他特别好,苏州有着他最欢快的童年。
这信里没说他外祖父病得严不严重,邵斯云有点担心,很想回苏州看看。
红菱只觉得自己的二爷最近越发寡言少语了,似乎是有心事,可一问起他来,他又说没有,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
她与别的丫鬟一起逗他笑,他的笑容还是灿若春华,可过了不久,他就又沉默了。
有的时候,一支竹笛他能吹好久,只一首曲子,结束了又重新开始,结束了又重新开始。
说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
重贞的日子过得可算是麻木的。
自从邵斯云选择先救下重锦,她已决定放弃他,不再妄想。别说他喜欢重锦,就是他不喜欢,一道聘书下,还是要将自己打回原形。如今他与重锦又是两情相悦,这就是一段好得不能再好的姻缘,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是多余的。
年少时种下的情梦,如今无论如何也该醒了,不争,对所有的人来说才是慈悲。
*
这一日,重锦带了些银子,来看林姨娘。
林姨娘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病去如抽丝,至今还是下不了床,气色很不好。重锦去的时候,重敏正好也在,重敏一双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
她走到床边,扶了扶林姨娘的手,问她近日感觉如何了,林姨娘笑了笑,说自己很好。重敏一听,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怎么了?”
重敏抽抽搭搭答:“我去取药,太太底下的人总是有意为难,少给一两味药,问起来又说是不小心,半天也补不上。我让丫鬟到外面买,可少的这药材又贵,我也买不得多少。以前只道是太太不喜欢我们,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好像有些容不下我们了……”
林姨娘摇摇头,“这药总归也喝得不少了,少喝一些也没事的,别哭了,娘没事。”
重锦听了只觉得很糟心,心里又来了气,这姜氏八成是记恨自己,又拿自己没辙,就寻跟自己亲近的林姨娘不是了。
林姨娘身子本来就不好,她再那么使些绊子,万一弄出了人命……实在可恨。
重锦取了五十两交给重敏,“你拿这些去买药吧,只要是不够了,就来找我要。姜氏这么对你们,我会想办法的。”
林姨娘要推拒,重锦没给她机会,塞过去银子就起身走了,说过两日再来看她。
回屋的路上,重锦想着恃强凌弱的姜氏,心里有些忿然,中途鬼使神差地拐到一条回廊上,通去了桐花院。
刚到院外,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眼不由为之一亮,脚下忍不住走向了那人。
是韩离!
韩离见有人朝他走来,一身桃红色的衫裙似曾相识,便站住了,等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来。
两人碰了面,重锦有些兴奋道:“是你。”
她找了他好几天没找到,不想今天却在这里碰到了他。
韩离回了个笑:“好久不见了,重姑娘。”
“你喝酒了?”
他面色微红,直红到了脖颈,一双黑眸看起来有些迷离,身上还有酒味。
“喝了些。”
“我到二哥那找了你几天了,你都不在。”
他眯了眯眼,“找我有事吗?”
“上回你跟我说,叫我去买地和铺子,我后来就去看了,也相中了一些地方,只是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想听听你的意见。”她很诚恳道。
“姑娘可真是个急性子。”他垂头望着她,口吻中依然带着嘲意。
重锦只当他是喝多了,也不在意,又说:“我还给你写了封信,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那你看了吗?”
“看了。”
“那……”你怎么不回。
韩离轻笑,“我说过,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你不必当成是我教了你。再说,你的一封信可远远不够付我的酬劳。”
“那你要什么样的酬劳?”
“我要……”